她捂着嘴笑笑，“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妇女，能拿啥第一名。养猪就那么多事，大家都知道，也都是这么养的，我就是细心一点儿。”
“这可不是只有细心就能做成的事，”叶容蓁没感慨什么‘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只是说道：“这事儿知道容易，做着难，坚持更难。”
“桂花婶儿，您在养猪方面可是行家。”
赵清欢连连点头，她从听到桂花婶子的养猪方法起，就开始震惊了。
控制变量、比较法、类比法、转换法……
她再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一个不认字的妇女同志，已经开始本能地用科学的方法进行养猪。
赵清欢越想眼睛越亮：“婶子，您不认字，我认识啊，我跟着您学习养猪，把您的方法整理下来，看看能不能变成简单易学的那种，跟咱们的药一起推广……”
“这……”桂花婶子双手发颤，嘴唇蠕动，怯生生地说：“这能成吗？”
“怎么不行，”赵清欢是真的想把这个情况记录下来。
这样既能和桂花婶子拉近关系，又能让大家知道，哪怕是认识不了几个字的农村妇女，只要认真、专注，不断学习进步，也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任何一个行业，只要有一位女性成为第一人，就能告诉后来者，女性可以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她拉住桂花婶子的手，认真地说：“婶子，不瞒您说，我申请养猪前，先从容蓁那里借了些书看，觉得有谱了，才敢立下军令状。”
“我从那些书上看到的，还不如您说的详细，口语化，咱不说出书上报纸，只是总结经验，变得有条理些，让想学习的人有个了解的渠道，肯定可以。”
对桂花婶子的好处就是，等养猪的方法推广开后，她很可能会评上先进个人，带着大红花到处演讲。
不过事情没办成，没必要一开始就给桂花婶子这样的期盼，压力太大。
即便如此，桂花婶子已经激动地开始怀疑自我。
叶容蓁看她兴奋地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连忙开口安抚，“婶子，咱们慢慢来，把过去的经验捋顺，整理齐全，这样分享经验的时候，大家接受起来也容易。”
“对，你说的对，”桂花婶子愣了一下，突然抓住她问，“容娃子，你先前说的啥子打虫药，真的有用吗？要是这样，我这养猪的经验……”
赵清欢听出她的意思，不由皱眉，事情还没成，这人怎么就想着分功劳了？
“有用，都有用，”叶容蓁不计较她直白的心思，日子艰难的时候，大家想的都是下一顿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不会去想未来如何。
这种短视是生活所迫，普通人能活下来已经很艰难，哪会去想什么长期价值？
加上对方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叶容蓁解释的很仔细。
“婶子，您养猪的方法是关键，猪爱住哪里，喜欢吃什么，一天吃几顿，怎么吃……这些都需要依靠您的经验。”
叶容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应该听过我们知青点的事，入住的时候，担心有虫子，就先用了驱虫蛇的药，本来是为了自己安心，谁能想到，屋里真就藏了那么多虫子。”
“我是看到这个，才起了心思，配置猪圈、牛棚用的药。”
赵清欢见当事人都不介意，自己也不再计较，在旁边帮腔。
“就是这样，婶子，用了那个药，我们就没在自己的房间见过虫子，老知青们一直想要，不过新的还没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要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也不敢刚立军令状，就把新的药用在我养的这头猪上。等用这个药消完毒，我还得想办法给猪增肥呢。”
桂花婶子活了这么多年，又凭一己之力，搞定现在的猪圈，早在赵清欢说起总结经验，让大家共同学习的时候，就想起评选先进个人的事情。
这会儿听叶知青她们一解释，心里已经信了七分，耸立的肩膀放松下来。
当然，彻底打消她怀疑的，是叶容蓁后面的话：“这个药的效果若是符合预期，新知叔他们打算组织建立副业队，用来采摘、处理药材，甚至制药。”
桂花婶子彻底清醒了，爽朗地笑了笑，“还是容娃子你们知道的多，婶子差点儿迷糊了。”
“看来不识字不行，要不这么着，”桂花婶子看向赵清欢，询问道：“婶子跟你说经验，你在养猪方面有啥事儿，尽管来问，平时有事儿来不了，直接跟我说，我替你喂猪。”
“回头你整理方法经验的时候，抽空教婶子认识俩字儿，你看成不？”
“当然可以，”她这句话之间把赵清欢从被猪拴住的情况中解放出来，起码栓的没那么紧了。
赵清欢感觉从容蓁这里学到的，提前表现自己的价值这点非常有用，实现随时去公社置换物资的梦想指日可待。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离不开容蓁同志的帮助。
赵清欢点头道，“接下来，咱们俩就互帮互助，遇到跟药有关的事儿，就请教容蓁知青。”
“对对对，”桂花婶子连忙点头。
面对两双期待的眼睛，叶容蓁自然不会扫兴：“请教谈不上，您放心，我跟清欢是邻居，有事儿她帮忙带话就行。”
三人又讨论一会儿接下来的安排。
叶容蓁撑着伞，负责站在远处听。
她身上放着系统出品的工具，是真的闻不到味道，另外两人也是真的不嫌臭。
她们唠着嗑，冒着细雨清理猪圈，煮食，放凉，喂猪，干得热火朝天。
叶容蓁等她们忙完，和赵清欢在路口辞别桂花婶，各自撑着伞往知青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