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带着林绪宁去了她之前租住的那套公寓。
刚刚她在床上沉思的时候……
突然想起来，租住的那套公寓里，放着所有叶暮庭的私人物品。
白苏去过好几趟。
她们从前不分你我，她的公寓白苏有钥匙，白苏的公寓她有门禁密码。
白苏第一次在那套公寓过夜的时候。
跟她同床。
当晚她醒来见不着白苏，最后是在收藏着叶暮庭私人物品的次卧里找到她的影子。
彼时她有些急促……
跟她解释说，马上要下雨了，她去关窗。
当时顾西没有多想。
可是如今联想起来，哪里的窗她都没关，却独独去关了次卧的窗。
到底是她一直呆在那里，亦或真的只是关窗？
顾西用钥匙打开公寓门……
有些失望，并没有在里面看到白苏。
但是整间屋子里，却非常干净整洁，像是经常有人在打扫。
临城地处南省沿海，气候潮湿。
二三月正是回南天最多的时候，这里却没有半点潮味儿。
顾西许久没来过这边了。
可想而知，白苏确实是在不久之前曾到过这里的。
她推开次卧的木门……
脚步轻踱在其中。
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却怎么都发现不了有人动过的痕迹。
林绪宁从她后面走上来，清冷音：“着急忙慌的，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白苏在哪里吗？”
顾西抬首，冷不丁的问话，让林绪宁完全处在状态外。
“三个小时前，不刚见了面？”
顾西喃喃：“对……见了面。可是现在消失了。”
嘴唇动了动，浅细的声音又传来：“林绪宁，你陪我去趟墓地好不好？”
如果只是来公寓。
顾西便用不着特意喊林绪宁过来。
然而墓园那种地方，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过去，她发怵的很。
白苏对叶暮庭若真的难舍。
那她离开之前，也许会去那里一趟也说不定。
她已经等不到白天了……
万一白苏真的是为了叶暮庭而接近报复叶伯良，那她定然会被叶伯良的人威胁着生命。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她越是早找到白苏，越是早搞清楚问题，便能让白苏不至于孤军奋战。
林绪宁很沉默。
他只是看着顾西，沉了许久，这才转身。
——
墓园的松柏挂着许多露珠，寒风吹送。
连泥土都透着湿润的味道。
林绪宁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顾西的肩头，拢的严实：“将就些，别冻感冒了。”
他的外套是纯手工定制。
质地考究，非常干净清爽，可是他却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对她说，将就些。
顾西现在没精力顾虑这些。
其实哪儿是将就……
叶暮庭的墓地在墓园上方，当初是叶伯良亲自喊算命先生选的址，据说是块风水宝地。
是不是风水宝地顾西不知道。
但确实是块值钱的地儿。
位置很宽，前后左右都铺满了绿色的草坪，墓碑用最好的石料。
顾西有些心急。
林绪宁怕她摔。
几次三番的及时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然而每当他一放手，她便又是跌跌撞撞。
无奈之下……
他直接俯下腰：“顾西，我抱你走。”
林绪宁的声音，不是问句，而是陈述的口气，容不得商量的那种。
然后，在顾西远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拦腰将她抱住。
突然悬空的身子，让本就虚弱的顾西愈发头昏脑胀，她无力的抬手拍了拍他：“我能行。”
“行什么？再让你跑下去，今晚我就该带你去医院了。”
连日来的熬夜加班加点，加之今晚情绪的一再冲击，顾西早已没有多少力气。
阶梯那么长那么陡，也许她真的会一脸摔下去，便毁了容！
她沉默……
任由林绪宁脚步稳阔的将她抱着走。
他着力体能好，抱着一个人，走起台阶来还不带半丝喘。
然而顾西不知道的是……
他不是不会喘，而是不敢呼吸。
一呼吸，顾西身上那种丝丝缕缕的甜香便随着鼻息钻进他的大脑，心尖，叫他欲*念难安。
两人一路上去，无话。
终于到了尽头，宽敞的墓地四周，摆放着鲜花，果篮，还有燃烧的不明物灰烬被雨露打湿……
顾西呆了呆。
很显然，他们来晚了。
鲜花和果篮都没坏，一看便知道是这两天才放下的。
至于那些灰烬……
顾西打开手机灯光，另一只手的食指往灰烬边上撩。
没有遭受雨露拍打的灰烬较为完整，成块成块的，隐约从上边看出些字迹。
“林绪宁，你过来看看。”顾西侧头喊。
他迈步，蹲在她身边。
“帮我看看，这些字还认得全么？”
顾西在家里哭过，眼睛很涩很累，都快睁不开了。
让她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去辨识那些字体，实属为难。
林绪宁看了。
“我……喜欢……你，但是永远……不告诉你。”
有些费劲，却总算把那一行字认全，读完。
顾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她根本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林绪宁将那一句话念出来的时候，指尖抽疼的发了颤，而后不小心捏碎了那块唯一完整的灰烬。
不知是身体的失重，还是脚底的发麻，顾西跌坐在草地上。
地里很湿，她却全然没有了感觉。
“顾西？顾西……”
林绪宁喊了好几声，顾西才从茫然中转过头。
她想笑，却完全笑不出来：“吓着你了？我没事……走，送我回家吧。”
顾西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林绪宁担心她的身体，皱着眉直接开口：“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家？
顾西都分不出来自己该去哪里了。
坐在林绪宁的车上，顾西突然问：“你暗恋过一个人吗？”
林绪宁打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下。
他从后视镜里扫了扫顾西……
却又听到她的声音：“暗恋一个人，又不能说，是什么滋味儿？”
这会儿，林绪宁感觉自己连指关节都要僵硬了。
干燥的唇扯了扯：“谁暗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