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妇本就身子孱弱，成亲当晚被沈壮百般折磨还未缓过来，直接被这场大雨淋的卧床不起，又在病中没逃过沈壮的欺辱，未过一月便香消玉殒。
这下可是把王氏吓坏了，生怕自己儿子落个克妻之名，百般隐瞒才在三月之后传出儿媳病重不治的消息，但沈壮克妻的名声还是传散开来，镇上再无人家愿把闺女嫁过来，便是和离回家的也不肯同意，连带沈晨的婚事也跟着收了影响。
因此当沈晨说要迎娶捡回的灵儿时，王氏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毕竟前面有大儿子成了两次亲，都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她可不能让沈家绝后。
可谁知，这灵儿进门一年有余，虽是个寡言少语踏实肯干的，但那肚子却是迟迟没有动静，为此王氏隐忍的脾气再次爆发，对她也就没了好脸，嘴里说的没句好听的，恨急了更上手去掐捏几下。
而那灵儿也是个憨傻的，在家受了委屈，从不在沈晨面前吐露半句，家里一应活计全包拿起，还要三五不时的去道观给沈晨送些东西，日子过得极苦。
“阿姐怎么变成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哪里还有司战一族大将军的气势，不行，我要去为她讨回公道。”
湮若听得泪眼婆娑，起身就要往隔壁冲去。
离暮一把拉她回来坐下，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几分。
“急什么，坐下。”
湮若大怒，怒目圆睁。
“敢情那不是你阿姐，你无所谓是吧。”
紧握住她的手不松，离暮蹙眉。
“便是你过去又能如何？
打杀了沈家人为她出气？
你别忘了那女子只有你阿姐的一魂一魄，她根本不认识你，说不定还会把你当做杀人凶手，那你又该如何？”
湮若扭着脖子不去看他。
“那，那我就带她回丹穴山，这下界有什么好的，那男子更是薄情寡义，任由家中毒妇欺负阿姐。”
“你怎知她愿意跟你走？”
“她是我阿姐，自然要跟我走。”
“你又怎知我会允你打杀那些凡人？”
湮若一听，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你，你不帮我，还站在那恶毒的一家人那边？”
离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别忘了，他们是凡人，而我，是天宫主管六界秩序的上神，凡人与神仙之间早有契约，打杀凡人便是触犯天规。”
“你——”
再没了顶回去的言语，湮若只觉心中无限悲痛。
“难道就任由阿姐在那沈家备受欺凌，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见她慢慢软了下来，离暮怜惜的摸了摸她那气红的小脸。
“天地之间自有定数，那是她的劫，你我若是参与，便扰了她的圆满，渡劫失败的反噬更加痛苦，更不定会因此丧命，那是你更不愿看到的。”
渡劫失败，对，渡劫失败会要命的。
族中鸟儿飞升成仙的时候，没能挺过那天雷的，几乎全部变成烤全鸟，她见过很多，怎么就给忘了。
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拭去她面颊上滚落的泪珠，离暮心头有些泛酸。
这丫头，从未如此心疼过自己。
“关心则乱，你且放心，她可是继灵羽之后，十数万年间唯一诞生的鸾鸟，只要渡劫飞升上神，便可涅槃化身火凤，这世间除了火凤自己的焚天紫火，是没有任何法术能取她性命的。”
“你说的我都懂，但看到阿姐这般受苦，我，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无奈的叹口气，离暮拍了拍她的肩膀。
“罢了，你既如此担心她，那咱们便在此地住下，力所能及的帮帮她吧。”
一个起身坐直，湮若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看向他的眼神冒着星星。
“真的吗？上神，咱们真的可以帮她？”
离暮苦笑，活了几十万年还是第一次这般明目张胆的准备触犯天规。
“嗯。”
瞬间被极致的喜悦冲昏头脑，湮若一个扑身入他怀中，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大笑出声。
“太好了，上神，太好了，您真是天宫最好的神仙了。”
温香软玉在怀，纵使离暮觉得自己是个老司机，也不由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双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搂住那抹纤细。
目瞪口呆的听着两人语出惊人，白发苍苍的老妇屏气凝神，几乎当场被吓得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你们——”
颤颤巍巍的枯手，不可置信的指着两人，沟壑纵横的脸上，干瘪的唇齿不住打颤。
离暮扭头看了她一眼，左手随意一拂，便见那老妇慢慢趴在桌上昏睡。
再说两人寻到那灵儿居住的沈家后，便敲了隔壁的大门，开门的是位满头银发，驼背枯瘦的老妪。
见两人道士打扮，这老妪很是热情的把两人迎了进来，后不知为何便开始说起隔壁沈家之事。
老妪与沈家比邻多年，对那家里的事知道的颇为清楚，毕竟王氏吵闹的时候，从不顾及场合，老妪站坐在廊下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老妪家中无人，独子外出多年未归，如今没了音讯，她一老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与王氏分辩不过，也扭打不了，每每见灵儿受辱，也只能唏嘘感叹几句。
方才两人毫无顾忌言语，离暮心中自己有计较的。
即决定在这镇上住下，那这老妪家便是首选。
湮若手环之中可是有座金山，在老妪醒来，委婉的表达了两人想要借宿的想法后，便拿出一锭金子作为房钱给了老妪。
“使不得，使不得，两位道长切莫如此，承蒙您二位不嫌弃，老妇能招待两位，高兴都来不及呢，怎能收二位的银钱。”
那金子老妪推脱不肯收下，湮若笑容灿烂。
“奶奶，奶奶您贵姓？”
“老妇夫家姓金。”
“金奶奶，咱们相识是缘，晚辈师徒二人怎么也不能白吃白住，这银钱您且收下，莫要推迟，不然晚辈与师父只能认为您是不愿让我们借宿了。”
这金奶奶一听，顿时急了。
“不是，不是，老妇怎会不肯，住下，两位道长一定要住下。”
凡人心善，离暮面上罕见露出亲善柔和的笑意。
“老人家，您就收下这银钱吧。”
金奶奶抬头看了下那身形高大却相貌平平的男子，竟觉在他身上看到金光。
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犹疑。
“好，收，老妇收。”
湮若欣喜，急忙把金子递到她手里。
“多谢金奶奶。”
被抹除部分记忆的金奶奶，开开心心的收留了这两个年轻心善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