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蓦然叹息道,“武道武道,难道真的只有从血河淌出来这一条登高的道路?”
楚天平淡道,“至少这是一条最近也是最公认的道路。都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邹狗,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只是最本质上还是被曲解太多,可人心自古就是如此,能安乐享受,谁愿意遭受风吹日嗮的苦头,凡夫俗子尚且如此,何况高高在上的山上人,站得越高,想要的就越多,这是人心不足,拳头够硬,遇见了想要的东西,能一拳就拿到手,谁愿意动嘴皮子讲道理?这是上古文武殊途,文风逐渐没落的根本所在。”
楚天轻声自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到底,并不是老天不仁义,将万物看做丢掉的草狗一样,而是天地无所谓不仁,无所谓仁,不过是一视同仁,任其发展而已。”
楚天突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空杯,看向那一泓清泉,“不过天地万物,尤其是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只是人心不平,很容易在某条线上放大而已,便有了一样米养百样人,说句老家主不喜听的,即便是文运傍身,以文运入武道,不也是有那么多的相悖言论,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撞南墙不回头’,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更有意思的‘君子不争,当仁不让’,要是换成是我站在那位玄煌大帝的高位,或许也会跟他一般,先不说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退一万步来讲,谁不想真正登顶武道,只是即便是高如玄煌大帝,前半段走的太过顺风顺水,武道是高,但境界真不咋滴。”
白发老人面容古怪,实在想不到,或者说是不敢想象,一个魂武九境的后辈,竟敢妄自评论大秦王朝武道第一人?老人很快会心一笑,“你这小子,看来这千万里山河没白走,竟走出来这么些歪理来。”
楚天哈哈笑道,“这是自然,既然受了苦,遭了罪,可万万没有让这份苦难白遭的道理。”
老人跟着哈哈一笑,“是这么个道理。”
楚天看老人眉眼总算舒缓几分,微笑道,“剩下的问题,是不是老家主只担心我能不能承受的住那份文运反扑了?”
楚天点头笑道,“的确如此,不过我既然敢说出口,自然有些秘法能够保持武道根基不会出现差错,虽说在这其中会有些磕磕碰碰,却还不至于压不住,至于吃些苦头,早就习惯了,先苦后甜嘛。”
老人凝重看着楚天,好似在确信楚天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相信楚小友,只要能压制住那份文运,我苏卿可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了即便不送给楚小友那半分文运,也会溃散于天地间,便宜了那家伙。”
楚天打趣道,“莫不是若非苏家眼下境地,容不得老家主不大方,就不送给我了?”
老人眯眼一笑,果断摇头道,“这是自然,除非你是我亲孙子,不然就直接送出苏家半数底蕴,打死也不行。”
老人很快呵呵一笑,“不过若是楚公子真想要,也不是不行,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万事好商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楚天嘴角抽搐,无奈道,“老家主,你算是走在山上的读书人,应该也知道有句话说的好,缘分不可强求,会误人误己的。”
老人笑而不语。
楚天站起身,赶忙道谢告别。
快步走出门扉,跟虬壮汉子擦肩而过,前者点头一笑,楚天抹了把额头冷汗。
白发老人起身看着那道年轻背影,老人蓦然叹息。
老人看了眼天空,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天穹,如金红绸缎,人老总有迟暮时。
虬壮汉子喉结微动,欲言又止。
老人抬手哈哈一笑。
迟暮亦有英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