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担心的冷清场面,根本不存在。
他以为是钱闻帮忙,特意抽空下山感谢,并且帮钱闻新宅院看风水。
钱闻不敢居功。
急忙解释清楚,他只叫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当天去捧场,旁的人真不是他的功劳。
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让各种身份的人都去道观上香求签。
“小吴道长杞人忧天。通天观虽说名声还没有打去出,但是,只要有你们父子二人坐镇,香火只能越来越旺盛。”
“承你吉言。好在,观中人少,香火不旺也能经营下去。”
“没那回事。通天观的香火肯定是越来越旺。尤其是你们的签文,好些个人都说很准。”
吴局一听,笑了起来。
“家父亲自准备的签文,不可能不准。”
“那是当然!吴道长的本事,深不可测,一双慧眼看透红尘俗世。区区凡人一点烦心事,一纸签文足矣。”
这马屁,真是炉火纯青啊!
有几人能抵挡这份马屁功夫?
难怪钱家能富贵几代人。
……
燕云歌怀着身孕上山,她要找吴道长下棋。
虽说她棋力平平,胜在出其不意,好歹也能周旋一二。
站在山顶上,放眼看去,平阳郡府城尽收眼底。
“本夫人来平阳郡扎根数年,这回还是头一次上山。山中鸟鸣,环境清幽,盛夏季节却有凉风习习。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改明儿,我也在山上修建一座别院,得了空就来山中修养几日,权当散心。”
吴道长轻声说道涉“夫人身为郡守,公务繁忙,一年到头也不得空,恐怕没有时间上山修养。”
燕云歌手一挥,“大不了修建一条上山的盘山路,宽度嘛,能并排两辆马车。如此,就能省去许多事情。我住在山上,衙门的人想找我,乘坐马车就能上山,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吴道长嘴角抽抽。
只能说有钱人真豪!
非同一般的豪。
“夫人不差钱?”
燕云歌当即说道“本夫人穷啊!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这话拉足了仇恨,叫人眼中喷火。
天下间怎会有如此讨人嫌的人。
她回头看着吴道长,哈哈一笑。
“道长道心很稳啊!往常,我说类似的话,都能引来一串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道长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无波,果然视金钱如粪土。当然,以道长的本事,钱财都是小问题。”
吴道长道了一声无量天尊,“夫人生来富贵,这辈子少有为钱财发愁的时候。说一句穷得只剩下钱,本就是实话。老道我为何要羡慕嫉妒恨?”
燕云歌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悄声说道“你大儿子不如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指望能超越你的本事。据本夫人所知,你还有两个儿子,怎么从未见过?”
吴道长眉眼微微一动,再次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他轻声说道“贫道两个小儿,修的是出世,不敢沾染红尘俗世,怕坏了道心。”
燕云歌了然一笑,“原来如此!这么说,道长修的是入世?”
“正是!”
“在夫人身上。”
呸!
燕云歌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吴道长面色无丝毫波澜,“夫人不信命数,为何又专程上山询问命数?就不怕坏了你的道心?”
燕云歌轻声一笑,“我就随口问问,道长不想说我不会勉强。”
“夫人可是遇到了难处?”
“难处每天都有。不知道长指的的是什么?”
“夫人心中有疑问,莫非是因为怀有身孕,你的道心不稳?”
人人都有自己的道,有坚持要走的路。
这份坚持,便是道心。
求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
只是,大部分人的道心总是变来变去,从未没有道心稳定一说。
燕云歌坦然承认,“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求的道难道一定对?别人的道,难道一定是错的吗?”
吴道长微蹙眉头,“看来因为怀孕,的确对夫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那是当然!怀孕最大的影响,就是情绪多变,想法多变。本夫人自问求道之心坚定不摧,然而最近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时常感觉烦闷,于是就有了自我怀疑和否认。”
“夫人想让贫道如何帮忙?”
“无需帮忙!有些话,本夫人不能对身边人说,不能对属下说,怕引起不必要的担忧和恐慌。道长陪我在山中走走,闲聊几句,便是帮忙。”
“恭敬不如从命。”
平阳郡有今日,因为有燕云歌做主心骨,做定海神针。
衙门上下,军队上下,所有人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是因为他们坚信她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过去一次次的成功,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份信任,这份坚定,眼下容不得半点迟疑怀疑。
一旦燕云歌在人前露出自我怀疑和否定,人心必乱。
人心一乱,小小的三郡地盘,未来难料。
所以……
任何人都可以脆弱,可以自我否认。
唯独燕云歌不可以。
她必须坚定,以她的坚定推动下面所有人坚定前行。
这是一份巨大的压力。
过去……
燕云歌不觉着这是压力,她把一切都当成了动力。
但是这次怀孕,令她情绪起伏巨大,时常陷入自我怀疑地怪圈。
怀孕以来,没有特别想吃的,也没有特别的口味,怀孕典型反应基本上很少。
唯独情绪……
不受控制的起伏多变,甚至已经影响到她的决心和计划。
头一次,对自己的布局才生了怀疑,不再是笃定肯定一定……
她自个都吓坏了。
她急需知道,怀疑,是因为理智分析得出的结论?
还是因为情绪起伏,于是产生了怀疑?
如果是理智分析得出来的结论,那她就有必要着急智囊团,从新制定计划。
如果只是因为怀孕造成情绪起伏,产生了疑问,她必须想办法遏制这种情况,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