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奇怪道:“卫老伯应该只有一个儿子吧?按理说可以免征才对!”
“是免征,可阿时那混小子,不甘心窝在这小小的花田里,硬是要参军挣什么功名。结果倒好,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老婆子打击太大,立时就病倒了,后来就一直没好过。临走之前,还叫着儿子的名字。
卫老伯说到儿子,又是悲痛又是恼恨,终归还是心疼儿子,说着说着不由老泪纵横。
花容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明知道卫老伯死了儿子,还同他提这个做什么?
反正也看过了,这会儿也不敢再多留,匆匆忙忙同卫老伯告别,离开了这里。
……………
至于云栖梧那边,却是收到了朱举人殷切的招待。
“来来,栖梧兄你看这副字画如何?”
简单寒暄了几句,朱举人就开始同他称兄道弟,且直接将人带到了书房。
平常人的书房,多是摆上几个书架,他这里,却是挂着许多字画。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前朝的有,再往前的还有,但是这些字画,价值就十分不菲。
而朱常山给云栖梧看的这一幅,乃是一副狂草,字字笔走龙蛇,带着几分狂妄不羁,且透出一种孤高的气势。字的下面有落款,清城居士。
云栖梧认真看了,摇头道:“形似翁老,也有那么几分意思,只是比之翁老还差的远。”
翁庭乃是大景朝有名的书法家,六十岁的时候,泼墨挥毫,仍能力透纸背,其狂草最为人所推崇。
“栖梧兄所言不错,当初我的老师苏大学士,就是这么说的。”
朱举人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十分高兴。云栖梧能有此番见解,可见他在书法上造诣之深,实在令他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两人就着书法一道,畅谈了一番,云栖梧有意配合,再加上句句言之有物,更是让朱举人拜服。
“此生得遇栖梧兄一知己,足矣!”说到最后,朱举人发自内心感慨道。然后,又笑着道,“栖梧兄有事登门,何以迟迟不提?”
那一日他邀云栖梧入书画社,却被当场拒绝,可见他并没有同自己相交的意思。这样一个不愿沽名钓誉的人,亲自写了拜帖,定然是有事相求。
“几月之后就是春闱,内人堂兄花景钰,务必请朱兄指点一二。”
云栖梧本来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还要多谢朱举人如此“善解人意”。
“花文宗那个儿子吧?我倒是听王夫子提起过,只是花文宗这人,我不怎么待见!既然栖梧兄开口,改天让他来府上找我就是。”
朱举人痛快地答应道,想到花文宗那个伪君子,心里到底不舒服。别看姓花的一向装的道貌岸然的,却是十足的斯文败类。只是,花文宗到底也算是云栖梧的大伯,若是当面说他的不是,也不妥。
“多谢朱兄提醒,此事,无关其他,只为花景钰一人。”
云栖梧点到为止,有些事不便说出来,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对了,还有一事,为兄要向你道歉。”朱举人摸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咳,那日的春联,是我揭走的。”
他这个人素来光明磊落,不想做了一回“小偷”,如今便想着早些坦白。
“无妨。”
云栖梧听了多少有些意外,看他书房里这些墨宝,无一不具有收藏价值。
朱举人见云栖梧目光落在他收集的字画上,大笑道:“百年之后,云兄的字,只怕也要大大的出名。”
这话,虽然有三分玩笑之意,剩下那七分却极为认真。
云栖梧听他如此说,突然生出一个赚钱的法子来,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具体的,还要试过才知道。
回到府里,还未天黑,就见花容趴在案几上,没有看账本,也没有看她那些话本子,只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他微微皱眉,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花容这才醒神,立刻坐起来道:“怎么样?朱举人答应了么?”
云栖梧点头:“朱兄已经同意指点花景钰一二。”
花容怔了一下,喷笑道:“他多大?你多大?还朱兄……”
以朱举人的年纪,叫他一声叔叔才是正经。
云栖梧无语,他这也是说顺嘴了。若是让花容听到朱常山称呼他云兄,只怕更要惊掉下巴!
花容笑够了,又趴回案几上,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仍旧对卫老伯的境遇唏嘘不已——“前些年大景一直在和北疆打仗,死了不少人吧?”
云栖梧点头,自古以来,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卫老伯的儿子,应该是叫卫时吧,早些年执意去从军,如今只剩下卫老伯孤孤单单一个人。卫家花圃在清平县城盛极一时,就因为他这个决定,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花容觉得,卫时未免太自私,怎么就不想想家中双亲?
“……”
云栖梧沉默不语,将军百战死,他当初又何尝愿意打仗?
“我这么说,有些自私了。若是没有卫时他们,大景也不会有这样的太平盛世。”
花容叹了口气,大公无私,说的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倘若北疆再有战事起,她愿意让云栖梧离开自己,去保家卫国么?
只怕,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那么,云栖梧呢,他又会执意要去么?就像卫时一样?
------题外话------
花容怒:后来,北疆战事再起,这家伙还是偷偷抛下她们母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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