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宗不欲再同她辩解,事到如今也确实无话可说。
“和离吧!”
花杨氏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道。
“倩柔,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搬出去住。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孩子也都不小了,你总要为他们着想。”
花文宗没想到,杨倩柔竟然这样决绝,竟然要同他和离。
和离的心思他也不是没有过,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杨家产业上,如何肯这么轻易放手?还有他挪移作他用的银子,短时间内根本补不上。还有那些账本,难保不会有纰漏……
还有景钰,他的长子,就算不姓花,那也是他的儿子。以后若是这个儿子平步青云,说不得还能帮补一下景耀。
“既如此,就等景钰回来,看他如何说。”
杨倩柔,她本来以为会顶着花杨氏的称谓到死,可到底人心易变,世事难料。
但她相信,大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花文宗立刻道:“好,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这些天我就不回来了。”
花杨氏既然生了和离的心,如今他再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既然他要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也就随他。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不愿花文宗踏入她杨家的门。
当晚,花文宗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叫了车夫,搬去了青衣巷。
这件事儿一传出来,骂花文宗没良心的人更是一片。更有些人幸灾乐祸,花文宗这是被赶出来了吧?
容喜庄——
花明珠看着桌子上的信,已经半天了,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拆开来,最后拿上信去了花容的住处。
“三妹,你,你帮我看看吧!”
花明珠紧张道,说不定,这封信就是为了告诉她,已经从花家族谱上被除名了。
花容了解她此时不安的心情,接过信,拆开来迅速浏览了一遍,她倒是没有想到,花杨氏性子这么烈,竟然主动提出要和花文宗和离。
“怎么了……”花明珠见她不语,忐忑地将信纸抽过来,“不,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爹爹有了外室,而且还与那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年纪和大哥差不多大……
差不多大,那不就是说,成婚没多久,爹爹就和那女人勾缠在了一起。
爹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掏心掏肺对他的娘?
哆哆嗦嗦继续向下看,等看到和离这样的字眼,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娘要与爹和离……
“你说,大哥会同意么?”
花明珠看到最后,只觉得身心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筋疲力尽道。
“大哥哥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但这主要还在于大伯娘的态度。你想他们和离么?”
花容直言道,倘若花杨氏坚持要和离,只怕到最后还真就是一个离。
花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还是不想?她自己也不知道。
“三妹,我要回家一趟。”
花明珠想到家里如今定然是一片愁云惨雾,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花容爽快地答应了:“行,你回去吧,等事情解决了,随时可以回来。”
花明珠一个人回清平县,她自然不放心,最后还是让甲一将人护送回去。
待花明珠走后,心月这才将埋藏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夫人,咱们这么早放消息出来,岂不是打草惊蛇,给了花文宗准备的时间?”
花景钰院试回来还有一个多月,这么久的时间,足以让他将账本完善,将证据抹除。
“若是一击即中,岂不是太无趣了?”
花容看着窗外越发翠绿的叶子悠悠道,想着庄里那十几亩桃树已经满是花苞,再过一两日,就是一树繁花,春色尽染。
“我不懂……”
在这种事情上,杏儿永远跟不上花容的思路。
“杏儿,你看过猫捉老鼠的游戏么?”花容耐心地同她解释,“猫儿吃饱的时候,并不会立刻把老鼠弄死,而是等玩到半死不活再吃掉。”
杏儿恍然大悟,反正,就是要玩死花文宗,是这个意思吧?
“夫人,石大力在外面求见。”
乙二在外面道,自从甲一离开,大部分时间便由他守护花容的安全。
“让他进来。”
杏儿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石大力整整衣领,又拍拍身上的土,这才忐忑地进屋。
花容正襟危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衣服上有一个补丁,针脚有些糙,应该是他自己补的。脚上穿着千层底的布鞋,鞋口儿磨的略略有些发白。
看的出来,他的家境是真的不太好。
又高又壮,面相憨厚,只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精明,站在屋里虽然有些拘谨,但也不露怯。
“夫人,明珠姑娘走了,这桑园剪枝的事情——”
石大力到底没绷住,率先开口道。
“底下的人就暂时由你负责吧!明珠不在,你多辛苦些。回头,我让丁庄头给你把工钱提到一天一百文。”
花容清楚,这个石大力,没少给明珠出主意,如今让他负责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不用,这怎么可以……”
石大力连连摆手,一天一百文,相当于是工头了。
“这段时间,只要你好好干,我就升你做工头。”
花容笑着道,石大力这个人有几分才干,如今不过是一时穷困。既然知道了他对明珠的心思,少不得要暗中帮衬一下,省的他到时候连娶媳妇的银子都没有。
“多谢夫人。”
石大力也没有多加推辞,事实上,他也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自然不愿意一直穷下去。再加上花明珠的事情,他现在更加迫切希望有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
“夫人,明珠姑娘她——”
石大力欲言又止,他今日来虽然是为了桑园的事情,但更多是想打听一下花明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