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后，他第一时间就想下水救人，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水性，光他一个人下去不但救不到人，还有可能给鱼妖多加盘菜，所以想找几个帮手一块行动。
就算他们加起来依然对付不了鱼妖，但能转移一下鱼妖的注意力，给救人创造机会也是好的。
谁知，岸上这么多渔民，一时半会竟然没人敢下水。
眼看事态紧急，再不救人长根就没了，陈玄奘也顾不得有没有帮手，直接从上面蹦了下去。
一到水里，他便往长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长根埋在水里的头已经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心中愈发急迫，赶紧游了过去。
与此同时，看到陈玄奘一个外人为了救人都义无反顾地挑进水里，岸上的渔民们也在羞耻心的作用下，纷纷克服对鱼妖的恐惧，像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地跳进水里。
看到这一幕，因为年老体衰依然留在岸上的老村长心里更加发紧。
要是下水的人不但没有救回长根，反而把自己全搭进去，那他们村立马得变成寡妇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岸上的另一个人：“大人，你看这……”
虞岩摇摇头，淡定地回道：“别急，先看一会儿。”
村长欲言又止。
他有心催促，又怕惹恼了虞岩，让虞岩这个“正牌驱魔人”见死不救。
如今，能拯救长根乃至整个渔村的，可能只有这位大人了。
无奈之下，村长咬咬牙，道：“大人，只要你大显神威，把鱼妖收了，还有把长根他们都救回来，俺可以替大伙做主，在你这买十本《儿歌》……不，你身上带的书俺们都包圆了。”
“你确定？”虞岩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确定！”
村长点点头，心想钱财乃身外之物，要是村里的男丁都死了，留再多的钱也是白搭，最后只会便宜别人。
虽说之前连续几波人把他们骗得很惨，但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只要凑凑买些书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听了村长的话，虞岩非常开心。
这不是一瞌睡就送来枕头吗？
只见他一挥，一本本《儿歌三百首》凭空出现，落在之前的那摞书上，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村长额头冒汗。
坏了，忘了大人还有这一手！
这么多的书，他们真的买得起吗？
就在此时，河里突然起了一阵喧闹，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炸响：“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俺抓到的鱼，你们要做什么？”
村长难以置信地朝河里看去，只见在陈玄奘和一种渔民的包围下，一条巨大的古氏鱼浮出水面，鱼上还骑着一个人，双手死死地抱着鱼头，并一脸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人，活像条护食的老狗。
“长根？”
这一刻，除了虞岩之外，所有人都懵了。
按照众人的猜测，长根不应该被鱼妖拖住，正等着大家去救吗？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反倒是他身下那条古氏鱼？
“你……是人还是妖？”
在震惊中，终于有人迟疑地开了口。
“废话！俺当然是人！”长根依然警惕地看着四周，“俺告诉你三儿，这鱼是俺一个人抓的，你可别坏了规矩！”
然而，三儿仍不敢相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是人？”
长根怒了：“证明个鸡儿！俺好好的人，凭什么要证明自己是人？你怎么不证明自己是你爹跟你娘生的？”
“可是，人怎么可能在水里憋气这么久？”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俺也做不到。俺告诉你……”说着说着，长根终于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等一下，俺刚才憋了多久的气？”
“很久了，至少有半炷香时间。”
“半炷香，怎么可能？俺明明记得没多久的，你别想骗俺……”长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其他人看他仍然像是看妖怪一样。
他不知道，刚才他正在水里表演得开心，突然被一条展开后足有五六米宽的古氏鱼盯上，之后忙着和这条鱼缠斗，自然注意不到时间流速。
再三确认自己真的在水下憋了半炷香后，长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某些超出常理的变化，当即连身下好不容易抓住的古氏鱼也顾不上，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在水下默默数数。
众人也不干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炷香很快就过去，长根一点憋不住的意思都没有，直到又是半炷香过去，他才难以置信地从水里冒出来。
不是他憋不住了，而是时间够长，够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同，再憋下去别说一炷香时间，就是三炷香时间都能憋得住，这已经完全超出正常人的能力范围，甚至是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难道书上说的鱼妖，就是俺？或者说，俺其实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被妖怪控制的怪物？”
长根忍不住想起一些故老相传的故事，据说山里的虎妖把人吃掉后，会奴役人的灵魂，将其变成伥鬼。
这河里的妖魔，不会也有这能力吧？
一时间，他心里涌出无尽的恐惧，同时还有些迷惘，双眼无神地张望，最后不知不觉定焦在一个人身上，然后福至心灵一般，发出求助：“大人，救命！俺不想变成妖怪啊！”
伴随着长根的声音，在场之人全都将目光投注到虞岩身上，只等这位“正牌驱魔人”一开口，再决定是先把长根抓起来还是直接打杀了。
又或者，四散而逃？
“咳咳！”虞岩清了清嗓子，正要应付，却猛地一顿，大喊孽畜，整个人快速着甲，朝长根的方向电射而去。
“大人不要啊！”
长根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一头扎进水里。
他向虞岩救助，只是想变回人，可不是想被斩杀，看虞岩那来势汹汹的样子，还有那句孽畜，分明是不准备给他活路。
在沉入水里的那一刻，长根只想对虞岩再说一句：“妖怪也有生存的权利，你是驱魔人不是猎魔人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