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拎着铁锹,大力的挥舞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费劲,就好像地下的土只是松散的沙子。
很快,就从地下挖出来一个棺材。
棺材的表面呈现土黄色,就好像是树皮一样,不像平日棺材匠打出来的棺材。
我心中默默想到,我的那个媳妇儿应该就是在这里面。
好奇心驱使着我赶紧清理出棺材的全貌,将之完全显露出来,我看清楚了棺材的全貌之后,心中为之大惊。
这具"棺材"并不是棺材。而是一块树根。
旁边的那颗老枯树的树根,在地下面汇聚与一处,盘曲旋绕成一整块,每条根系之间也没有缝隙,整体看着和棺材是一模一样的。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树根。
我愣了片刻,便开始打量这诡异的树根,但也没有瞧出问题。
这个时候,里面传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你眼前的乃是一具活棺,这些年我存在于这其中,如今这棵千年阴木已经快要枯死,也无法再承担着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你奶奶的原因之一。"
我心中忽的明白了,她当初能答应的那么痛快,也是有目的的,虽说帮了我,但也是帮了她自己。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行了,你现在去老枯树旁边,正转三圈,再倒转三圈,口中就念唱着:金木、银木、地上木,老树阴木听我言,松了手、开个口,我来为你接命缘。"
我口中含着黄河水,哪里能年唱,便支支吾吾说了句,又指指自己的嘴。
"我知你口中含着黄河水,不必说出声,嘴里支吾着声音就行,快去吧,不然天就亮了。"
随后,我就开始绕着老枯树转圈。
正三圈,倒三圈,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没有说出声,可那句话的腔调我是表达出来了。
完成之后,树根包裹成的"棺材"竟然自己分开了,上面露出来一个缺口,就像是棺材开了盖。
我赶紧跑过去,瞪大眼睛盯着里面。
很想看清楚,我的这个媳妇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人?
还是鬼?
又或者是怪物?
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她的真正模样。
因为棺材里面盖着一块红布,大红色的布,上面也没有任何的图案。
"你进来吧。"
声音从布下面传出来。
"嗯??"我疑惑地应了一声。
她又解释道:"咱们要结礼成亲,我的身份特殊,所行的礼节也比较特殊。你需得进来这活棺之中。"
人家可是连河神都不怕的存在,我这么个小人物,真对我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我也够光棍,当时啥都没想,就按照她所说的跳了下去。
"躺下吧。"她又道。
我便又在红布上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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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支撑着站起来,我本想去帮忙,却被她拒绝了。
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假的,但我却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我很惊讶,倒不是嫌弃,而是觉得她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瞎眼的。
"怎么,笑话我是一个瞎子?"她反笑我一句,隐隐有种处处针对我的意思。
渡给她,这可是肌肤之亲了!
当时,我就不禁在心里发誓,一定让自己有资格,能配得上她。
之后,我沉默了一会儿,思忖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个心里深藏的问题。
"呵呵。"她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一个男人,却要一个女人保护,说出去很丢人,我自己心里面也过不去。
"啊啊。"我没想到她说这个。应了一句后,又补充道:"我没有后悔,要不是你,可能我早就死了呢。"
其实,在看到她的样子之后,我倒不怪奶奶给我寻这个媳妇儿,因为我真觉得满意。
这时候,我感觉到她的身体紧紧绷了起来,像是来了一次大喘气,刚才还不能动的四肢,也发生了轻微的移动。
她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而是又说道:"咱们虽然成亲,可我不是常人,若以你的身体状态和我行夫妻之礼,你恐怕会送了命,所以我们只能是有夫妻之名,你可懂得。"
随即,黄河水竟像是一股暖流,从我的嘴里面。缕缕流入了她的嘴中。
想清楚之后,就低下头去,贴上了那张凡世难容的美丽的脸。
我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而我也不是一个怂货,再说这是正经事,该做就必须要做。
"没有没有。"我解释了一句。
"你掀了我的盖头,便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咱们的婚礼也算是成了,日后我也会保护着你。但你必须还要为我共享你的寿命,现在将你口中所含的黄河水,渡入我的体内,这样咱们两个的命就连在一起了,我也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她直接回道:"瞎了。"
十八岁的男人,或者可以称作大男孩,对于情感懂得不多。也可以说是目光短浅,只会看面貌,反正我对她第一眼印象很好,也认可这个媳妇儿。
后面一句,让我将口中的黄河水渡给她,更是让我的内心难以平静。
"瞎了?!"
只是她说的那句保护我,让我的自尊心有点受创。
"你的眼睛?"我问了句。
她面对着我。丝毫不为自己的样子而害羞,冷静地说道:"陈平安,我现在接了你的寿命,你自己可能还没有感觉,但是你真的只有一半寿命了,现在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冷静下来,才开始与她继续相谈。
我语气有些不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敢说自己是君子,可也不是一个小人,不会强求你什么。"
"陈平安。"她又唤了我一声。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没见她睁开眼睛,现在都能自由活动了,却还是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