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黎主任已经到了，你快来吧”
打电话的是同科室一起实习的同学，他昨晚值夜班。
蔡舒妍拿冷水冲了冲脸，草草洗刷了下，拿起外套便跑去了医院
“是哪个病房的病人黎主任在哪”蔡舒妍跑的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抓着同学的手臂问
“16病房的3号病人，杨雪梅黎主任也在那呢”
“谢了”
蔡舒妍撂下两个字就急匆匆朝16病房走去
杨雪梅，蔡舒妍是知道的，昨晚去查房时还问自己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开玩笑地说过两天出院了要把自己的小儿子介绍给她
能出什么事呢蔡舒妍想不到，急的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
但是，当蔡舒妍终于来到病房门前，只见黎子俊正在做心肺复苏，而杨雪梅，昨晚还是那么活生生开朗大笑的一个人就那么了无生趣地躺在那儿。就好像，好像昨天还是一个充盈的气球，今天就被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塌陷的找不到一丝昨日的痕迹
自从选择了医生这一行，蔡舒妍就做好了看淡生死的准备，可是，当真正亲眼看到，还是免不了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自己走到黎子俊身侧，准备着随时帮忙
终于在又一次重力电击下，杨雪梅吐了一口气出来，黎子俊立刻给她输上氧气，亲自推进去一针特效药，看着心电图逐渐正常，才腾出手来准备擦擦满脑门子的汗水
看到自己手上套着手套，眉头皱了一下，打算放弃这个动作，倒是蔡舒妍看到了，掏出干净的纸巾帮他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同时，黎子俊也注意到了她苍白如纸的脸，死咬的下唇隐隐冒出了点血丝，不知怎的，心里就泛起了一丝心疼大概是自己也曾这样过吧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杨雪梅再次突发脑梗，情况十分危急，黎子俊通知手术室做准备以后便带着蔡舒妍和杨主任一起推着病人走了专用通道，去做磁共振检查，确定脑梗位置
尽管一路狂奔，尽管各项检查均插队走后门，仍旧没有挽留住杨雪梅的生命
听着家属们的哭声，蔡舒妍心里漫过一阵荒凉，突然就冷的全身发抖，死死握住盛满热水的水杯才能稍稍缓解了那种刺骨的冷意
没有哭，因为早就知道生命无常只是它的脆弱摆在眼前，一时无法承受
黎子俊处理完事情，看到这样的蔡舒妍，很想给她一个拥抱毕竟她还这么小，也许这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用了心却无力挽回的事吧
下班了，蔡舒妍走出医院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不大也不需打伞
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路边的各色店面里飘出的饭菜香味却一点儿也吸引不了饥肠辘辘的自己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拍了拍蔡舒妍的肩膀，惊了一下，忙转头去看，竟是黎子俊
“主任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她满脸的问号，黎子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没事啊，一起吃饭去”
说着揉完她头发的那只手顺势便滑下来牵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捏紧了不靠近他身体那一侧的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了
“今天是不是吓到了其实第一次见这种事情很容易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你不要过分去感慨这份生命的无常要从心里去接受生命本就脆弱的事实一段生命的结束何尝不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启呢就算是再厉害的医生，也总有挽救不了生命抗拒不了命运的时候”
蔡舒妍重重地点了点头
黎子俊看她脸色仍是发白，知道这事只能靠她自己缓过来，别人只能开解却无法帮她释怀
“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回去休息吧”
“谢谢，主任”
蔡舒妍已无力思考，无论是杨雪梅这件事还是自己明显对自己导师动了心的事，所以选择顺从他的安排
低落了两天，蔡舒妍才终于在黎子俊时不时的开解和冷笑话中缓解过来
恢复了生气的蔡舒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怕是栽在黎子俊身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暴露自己的心思
这天，黎子俊查完房，开完药就被院长叫去参加一个新式药物研讨会，蔡舒妍整理完病历后就没什么事了，看开医嘱的本没了就去护士站准备拿一些过来
那些护士姐姐们每天看着可爱清秀的蔡舒妍，就是没机会和她聊天，这次是个机会，于是一个两个的围着她，好奇地问东问西
蔡舒妍脾气好，一直笑呵呵地耐心回答着
“小妍，你真厉害自从黎主任带实习生以来，你可是第一个跟他跟这么久的呢黎主任那么严厉，你说说你是怎么忍过来的啊”一个护士姐姐满眼钦佩地望着她
羞涩一笑“我也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可能主任也没那么严厉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亲眼见过主任面不改色地把一个女生当众给说哭了，结果人第二天就走了难道你有什么秘诀，能让王主任改了性子”另一个有点咋呼的小护士高声反驳
蔡舒妍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好像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了一般，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没有秘诀啦，就是忍过最难捱的那几天就好了，其实，主任人真的很好的只是带学生的方式比较特别吧”
黎子俊走出电梯就看到一群小护士围着蔡舒妍，那一个个满眼含春的样子，看的黎子俊神色一凛，再看到蔡舒妍也是眉眼弯弯，满脸笑意顿时神色更冷了
蔡舒妍回到办公室，看黎子俊已经回来了，就把拿回来医嘱本摆到方便他拿的地方
以往像这样，黎子俊都会说谢谢，但今天却是满眼冰霜
“以后不要在走廊里和人说笑，影响病人心情”
“啊，噢知道了”
看着她一脸茫然却还是满口答应的表情，黎子俊气不打一处来
“去，把以前那些不是你写的病历拿来誊抄一遍，送去农合办”
黎子俊说完就走了，留下蔡舒妍一人抄病历，从上午直抄到下午
送完病历，蔡舒妍还是不明白黎子俊是搭错了哪根筋，要这么折腾自己甩着酸痛的手腕直叹自己命苦
不过想想，这一个月过的挺快的刚刚班长发信息通知明天就要换科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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