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打算一直缠着我了？”陈寻问道。
女人慢慢漂浮于半空，苍白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的水珠，再顺着乌黑的发丝掉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水花。
接着，女人踩着地面上的水花，飘入客厅，手脚舞动，在这不怎么宽阔的空间，跳起了舞来，婀娜多姿，美轮美奂。
同时，她边跳边唱着一段台词“莺莺燕燕，犹病犹怜，不期而遇，随遇而安……”是一段腔调古风的歌词，反反复复，却娓娓动听。
陈寻跟着走进客厅，避开了女人跳舞的范围，走到沙发前坐下，眼睛盯着女人的舞姿，欣赏着。
良久，声止，舞停。
女人的身躯逐渐变得虚幻，她笑靥如花，柔声说道：“我不会跟着你太久，但是我也不能主动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可以顺着河流，找到我的尸骨，带到我面前，这样我也能立刻下地狱了，还有，小心……一点……”
说完，女人消失，只留下了一地水渍。
陈寻脸色一直都很淡定，可以说淡定的不像话。
女鬼现在消失了，但他没有认为女鬼是离开了他，毕竟刚刚女鬼也说了。
至于他说的顺着河流找到她的尸骨，这种事情，不说她说的不清不楚，那条河都没说，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去找。
毕竟，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鬼，是真的存在的啊……
陈寻拿起茶几上仅剩三支烟的烟盒，抽出一根，熟练的点上，深吸一口。
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手中的香烟，顺着火星，缓慢燃烧着。
当他手中出现了灼热感时，他才反应过来。
看了看手中燃烧的只剩下十分之一的香烟，和脚下一地的烟灰，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吸完了最后一口。
陈寻收拾了一下烟灰，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水渍，也不管它，便出了门。
那女鬼不知道去了何处，但他想，她应该没有离开这里，也有可能类似他这种倒霉蛋不止一个。
这一次出门并没有碰到对面的老大爷，陈寻看了眼401号的房门，心中稍微有点儿失望，好像那老大爷刚刚出去了，没碰到也正常。
下了楼，陈寻道昨天卖烟火纸钱的地方又买了一份香蜡纸钱，让老板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小哥昨天不是来过一次吗？今天怎么又来买这些东西？难道是昨天家里的没烧完？
老板也没多问，毕竟是做生意的，东西能卖出去就行。
这里是郊区，但毕竟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周围，公交车还是有的。
陈寻看了看公交站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公交车便缓缓驶来。
掏出两枚硬币，上了车，找了一个靠边窗的位置坐下。
车上人并不多，加上他只有五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个瘦弱青年，还有司机。
他们好像都不认识，各做各的事情。
青年腿上放着一个公文包，一脸疲惫，靠着座椅小憩，他的状态和昨天的陈寻有些相似。
小孩手中拿着手机，声音外放，激烈的玩着游戏，好像是一款塔防游戏，这两年很火的样子。
老人，也是在休息，他的座位旁边放着一个很大很旧的皮箱，就是那种装着棉被的皮箱，老人似乎很在意这个皮箱的样子，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皮箱的把手，也有可能是防止公交车摇晃，把皮箱晃倒了吧。
陈寻大概看了一下，就望着窗外的风景，等待公交车发动。
公交车发动机呜呜呜的响着，像是野狗打着鼾声，
司机也没打算立刻走，估计是累了，加上人少，便从座位背后摸出个保温杯喝了一口，休息休息。
“等一下，师傅，等一下。”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叫喊声，一个穿着不知是哪所学校校服的女生朝公交挥手奔跑着。
公交车还是没动，司机估计是看到她了，所以在等她。
司机放下手中的保温杯，也没有回答她，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车门，并发动了车子。
青年和老人还是在休息，小孩正大骂着坑货，都没有注意到女生。
女生走到陈寻前面的座位坐下，中途还对他温和的笑了笑。
陈寻对女生点点头，便又看向了窗外。
公交车发动了，以速度不足40码的速度行驶着。
这里是郊区之外，也体现了这里的荒凉，公交车来来回回的停了十几个站，上下车的人很少，不足十个。
车子行到了一个小镇外，陈寻确定了一下位置，便下了车。
一同下车的，还有七个人，陈寻也没在意，便准备往小镇里面走。
只不过他刚抬脚，就被一个嘶哑的声音给叫住了。
“小伙子，提口袋的小伙子，帮个忙吧，哎呀，人老了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
陈寻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开始公车上的老人在叫他。
他也没多想，就微笑着上前问道：“大爷，你要去哪里？”
老人见陈寻回来了，喜笑颜开，脸上皱纹挤在一起，说道：“不远，不远，你看那条山路，那山路边上的一座瓦房就是我家了。”
陈寻顺着老人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小镇后面有一条山路，山路两旁也有几家土瓦房，那里确实不远，大概有四五百米的样子，但山路崎岖，也不是水泥路，昨天还下了雨，有些泥泞，不怎么好走。
“大爷，我还有事要做，我帮你抬到那边山路路口吧，你叫你家里人下来帮忙抬一下就行，或者让镇上的熟人帮忙也行。”陈寻说道。
他觉得，能帮上这些已经足够了。
老人闻言，本来欣喜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但他还是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帮我抬路口上就行，唉，世态炎凉啊！”
陈寻抿了抿嘴，没有多说。
他抓着皮箱的把手，用力一提，但皮箱仅仅是离开了地面几公分，然后又重重的掉下了。
“这么重？”陈寻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这皮箱装的是棉絮什么的呢，因为这本来就是装棉絮的。
这一掉，可把老人给吓坏了，当即叫到：“哎哟，你轻点儿，这里面的东西可坏不得啊！”
老人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皮箱，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大松了一口气。
他横了陈寻一眼，想说几句，愣了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是他叫别人来帮忙的，所以只是无奈的说道：“我们两个一起抬吧，这东西还是有些重量的。”
陈寻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抬起皮箱，这东西的确很重，陈寻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一两百斤左右，里面恐怕装的全是石头吧？也不知道这个老人之前是怎么把皮箱带上公交车的。
把皮箱抬到了指定位置陈寻便在老人不爽的眼神下离开了。
这个小镇住户很少，也可以说并没有纯粹的住户，在这里住的人都是有门店开着的，而且开的有一半都是冥店。
在小镇尽头有一个几百级的阶梯，阶梯旁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南山墓园四个大字。
陈寻提着香蜡纸钱，卖力的爬上了阶梯。
虽然下面门面装修的很好，但墓地却不是那种全由水泥或石板建造的，大多都还是被泥土包围，甚至有些墓碑都只是用几块石头堆的三角形。
沿着小路，走上去，眼神不经意间看到边上长着的一簇黄菊，陈寻又看了看四周，黄菊并没有长在墓边上，便上前采摘了几朵。
转过几条曲折的泥路，陈寻走到一座矮小的墓碑前站定。
把黄菊放在墓前，陈寻蹲下，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凹进去的名字，喃喃道：
“小芷，哥哥又来看你了，
如果你听得见的话……
你能……
出来看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