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铁马秋风乱入诗 >第四十二回 四
    海飞花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昂头负手而立,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打在他的白衣之上,泛出一片湖光水色,穿堂的风只微微一吹拂就能泛起一片滟滟波光,就宛如一个处子一样静美。

    海飞花看得痴了,觉得现在的陈忆南一点也不叫人生厌,反倒是有些凄凉哀怨之感,又一想到早逝的韩玲,心中也顿生起一阵悲楚。她酸溜溜地走到陈忆南的身边,说道:“你想为韩玲姐姐做点什么呢”

    陈忆南说道:“玲儿死的时候,我有伤在身,昏死过去,也没有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实在是要抱憾终身呐我多想给她修一座高高大大的坟茔,就像中原王侯将相的那样,在坟前竖碑立传,记述玲儿平生。每奉祭祀,咱们这些人都去玲儿的坟前祭扫,以示不忘故人。可是我连她葬在何地都不知道”说着,他转过脸来望着海飞花,两颗黄豆大小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海飞花感慨了一回,说道:“寒刀石中藏,铁骨花下葬。两情莫相失,泉下无相忘。我想我能找到韩玲姐姐安葬在何处呢。咱们一块去找,好不好”

    陈忆南喜道:“嗯,还有那个胡家狗子还有包蛮子。当时,咱们虽然是互不信任,各怀心思的,但为了保住自己这一条小命儿也就不得不捏着鼻子在一起同生共死了。但现如今回想那一段时光,还是蛮亲切的。就如同那北海吟游诗人唱的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海飞花听了这话,默然半晌才说道:“你怕是不能如愿了。”

    陈忆南看她神态也兀自惊了半晌,才问道:“怎么是是都已经不可能啊,这才多长时间呢”

    海飞花说道:“唉,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雷州岛上动乱的时候,包大哥为了保护平民百姓免遭屠戮,在先生面前以死请命。那个胡家狗子后来投机钻营,得了老王爷的赏识,充了老王爷的牙门将。后来,他随着老王爷抗秦北伐得了好大的功劳,因为不满朝廷对自己的封赏,就要叛宋归秦。军士中途哗变,他落得孤家寡人一个,却还要谋害老王爷,结果被围在寺庙里面,纵火而死。不过,我总怀疑这家伙还在逍遥法外,就他那个坏水儿哼”

    陈忆南说道:“唉,还真是世事无常呐。你说一说,像我这样的人,整日胡作非为,会不会也跟胡家狗子那样不得其死呢”

    海飞花吓了一跳,作怪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你你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乐观开朗的,可不是像今天这样伤春悲秋。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陈忆南赶紧遮掩道:“哪里有,不过是因为故人西去,略感一些伤感罢了。”

    海飞花又问他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跟我寻韩玲姐姐的安葬之地呢”

    陈忆南说道:“现在不行,我在这里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等这边的事情完结了,我就随你一同去祭奠玲儿。”

    “要紧的事情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呀”海飞花抓了抓发髻,忽然就想起当初在客栈的时候,曾在他身上得了一封北狄单于给赵钦的书信的事情,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揪扯的紧紧的,紧张兮兮地问他道:“难道是老王爷真的要勾结蛮夷,犯上作乱吗”

    陈忆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默然不语。恰巧李大虾带着韩生儿从外面买了酒肉回来了。他把扇子往手上一拍,朝着李大虾喊道:“哎,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说着就迎到院子中来。

    韩生儿把怀里抱着的酒葫芦丢给陈忆南,打着河南人的腔调,嘻嘻笑道:“饿死你个龟孙儿”

    海飞花因着自己去雷州胡闹,被李大虾找回家以后就不准她再谈国事了。现在,当着李大虾的面,她自然不好再问陈忆南与赵钦的那些个阴谋诡计。这会子又听到韩生儿居然学会了骂人,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一把堵住了她的嘴巴,说道:“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些浑言烂语”

    韩生儿说道:“这都是听荣兴府的那些派来站墙根儿的人说的。我听着有趣,就”

    海飞花气道:“这些河南人定是因为边境的战祸而颠沛流离到此。因为在此没有生计着落而迫不得已投入荣兴府为奴的。这个五姑娘呢,养而不教,也是该打”

    陈忆南笑道:“五姑娘的心思都用在跟别人勾心斗角上面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教化这些奴才”

    海飞花又戳着海飞花的脑门儿,数落她道:“你也是个不成器的,整日里就知道学这些唬门子霸道的东西学堂里面先生教的那些诗书文章,你就是全然不入耳”

    韩生儿不服气道:“读书明理,辅国治民,本来就是男人们的事情,女孩儿家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我们学堂上面都是男孩子,只我一个女孩子,真是别扭。就连学堂上的先生见到我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海飞花一双杏眼圆睁起来,气道:“这才是胡说八道呢谁说咱们女子就不该读书识字的就比如我海飞花,要是不跟着先生读书明礼,早就跟着许汶详一样早就成被人剖腹挖心成了祭品啦”

    韩生儿吐一吐舌头,就不敢再说话了。

    陈忆南把那酒葫芦提在手上,对几个人说道:“哎哎哎,我说咱们就不要干站在这里说话了。我这个人呐,是无肉不欢的。咱们进屋,都进屋,有酒有肉才好说话啊。”说话间,陈忆南已经把酒葫芦的塞子拔掉,把鼻子凑到了葫芦口上,使劲嗅了嗅,说道:“这酒好,这酒烈嘛,很合我们草原人的口味。”言罢,就把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黄汤下肚,脸上就泛起一片酡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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