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航紧张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双腿都在打颤。
要不是腿没力了,他早就转身跑掉了。
"咳咳咳......呸呸......"
方春雨连吐了两大口满是泥土的浓痰,这才缓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白了眼方子航:"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方子航,是不是讨骂"
独属于方春雨的清脆嗓音惊醒了方子航,让他迟疑片刻才勉强挤出一道苦笑。
"你、你还活着,真好真好......呜呜呜......"
他放声大哭。
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方春雨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方文皓从石头缝里推了出来,却也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躺在那不住的喘气。
"二堂兄,不哭,乖乖哦......"
学着三姐安慰他的模样,方文皓一把抱住了方子航的头,笨拙的用自己的小短手拍打着方子航的后背。
方子航顺势一把将方文皓抱在怀里,无声地抽噎着。
这一幕,实在让人心酸。
方春雨叹了口气,又1鼓起劲儿回身用力在石头下拉扯着,努力了半天,也勉强扯出了一条男人的手臂。
"喂我说,你究竟还要哭到什么时候你想把那伙人又招来吗"
方春雨冲他大吼:"还不快过来搭把手,把人先救出来再说"
埋在大石下面的那个人,正是杜梨。
在马车侧翻那时,正好砸到了角落处,形成一个不大的夹角,挡住了掉落的落石。可落石滚滚而下,即便有马车车厢抵挡,依然有不少落石砸落下来。
关键时刻,是杜梨利用一大块落石顶在车厢上,这才给众人创造了一个生存的机会。
可他自己,却有一半被埋在了泥土底下。
"来,来了。"
方子航也怪不好意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哭了,还哭得那么大声,太丢脸了
好在方春雨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才放下了心。
帮着方春雨移开周围的泥土和石头,这才看清了杜梨的情况。只见杜梨左侧的身子都浸泡在血水里,血水和着泥土都板结成了一块儿。
他的额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又被泥土糊住了,看不清具体的伤情。
"杜梨"
方春雨的声音都在颤抖,巍颤颤的伸出手,想要拭去伤口上的泥尘。
"你要是想他活命,就最好不要动。"
方子航喝止了他:"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没有止血的药材。那泥块抠出来了,咱们用什么止血"
方春雨赶忙缩回了手,不敢再碰他的额头。
方文皓被一身都是血的杜梨吓坏了,回头一把抓住了方子航,犹如落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子航哥,救救他,你快救救他把他流了好多好多血,他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好好好好,我救算我欠你们三房的了。"
"不许胡说,他才不会死呢。"
方春雨呵斥着方文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她直接解开了腰带,扯掉了里面的襦裙。在方子航呆滞的眼神中,拿起襦裙,就直接撕成了巴掌宽的布条。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你手上不是有伤药吗快给我"
伤药是沈家大小姐给方子航的,只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厚着脸皮讨要过来。
"啊,哦哦......"
方子航一撇嘴,也顾不得置气,赶忙拿了出来。
方春雨沿着杜梨的颈椎开始往下,逐寸逐寸检查着他的伤势。嗯,颈部的骨头没有断,胸口的肋骨也很好,大腿上虽然有一处严重的挫伤,和一个潺潺往外冒血的血窟窿外,其它都是些挫伤。
唯独他的左臂伤得很严重,到处一片血肉模糊。
骨头好像都碎了......
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缺血性昏迷。
泪水又涌上了方春雨的眼眶,不过很快,又被方春雨逼了回去:"方子航,快,帮我找一根结实直挺的木棍来。"
"好。"
山边最不缺的就是树木了。木棍很快找来了,方春雨选取了一段切整齐磨光滑了,这才招手救治。
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断手周围多了泥土清除,之后撒上伤药止血,再用木棍当做夹板固定住,再缠上布条。
"走,咱们先回去。"
方春雨的脸色惨白一片,小腹处一阵一阵的抽疼,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滚落。
手护住小腹咬牙站起,孩子,你千万不要在此时调皮呀
方子航将杜梨背到背上,大步流星往前走。
方春雨和方文皓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她的小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还是坚持往前走。看得方文皓心疼不已。
"三姐,你怎么样了"
"没事儿。"
想笑,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让方子航很是嫌弃。
"行了,行了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罢了,你至于哭成这样快走,快走,天马上就要黑了,再不回去,你就等着在野外喂狼吧"
他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年头除了弓箭,没有什么杀伤力强大的武器,老虎豹子一类虽然不常见,可麝猫野狼之类的,在灾荒年却频频骚扰家禽家畜和人类。而他们目前所在这一片,还是出了名的野狼谷。
听名字,就知道附近有什么出没了。
方春雨不敢再逗留,领着方文皓咬牙往回走。
好在四人的运气不错,往前走了一段路,居然遇上了一辆想进城的马车。得知前面一段路山体塌方,无法通行,而他们倒霉被落石击中受伤后,爽快的答应载他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