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证据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罢,杨经纬扑到香案那里,伸手在香案底部一痛摸,竟然摸出了一枚汉白玉的戒指
杨经纬特特将戒指举到纪长卿眼前,“侯爷可曾识得这个”
纪长卿看了看,见这戒指造型古朴,用料为上等的白玉,只是微有一道裂痕,影响了整体的美观
他忽然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夫人常戴的戒指吗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纪长卿口中的“夫人”只有一位,就是魏宜宁。
杨经纬愤恨道,“得知兰儿自缢的消息,我连夜赶回京城,停灵不到一日,丁姨娘就说,怕人不干净,非要即刻下葬”
“我在灵前哭泣之时,偶然发现兰儿的右手是合拢起来的,趁人不备,我才硬掰开了她的手指,当时她手里就捏着这个戒指”
杨经纬又举着戒指,看向众人,“你们说兰儿若是自缢而死,自缢之时窒息难忍,她怎么可能还将戒指牢牢攥在手里”
“分明是有人先勒死她,她情急之中,手里攥着这物,想警示众人只是那害她之人把她悬于梁上,做成她自缢的假象,众人没有机会去看她手中戒指”
众人听闻此言,俱是一惊
纪长卿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一桩命案居然还牵引出了十年前的命案还是在大理寺卿的面前简直是家宅之耻啊
魏延双目沉沉,“十年前,我记得表姑早就亡故,那这个戒指”
纪长卿摇了摇头,“按理说,夫人的财物应该都跟她的嫁妆封存在一处,这个戒指如何出现在秦氏手中,竟是我也不知”
他沉吟片刻,对杨经纬道,“那杀人者为何不把戒指带走,如何任凭秦氏攥着”
杨经纬哼道,“那凶手恐是一时疏忽,毕竟人死之后,身子会迅速僵硬,他那时年纪不大,见一时抠不出来,慌手慌脚只布置了现场就匆匆离开,也是有的。”
纪长卿惊异道,“你的意思,那人,那人是丁双来你有何证据”
杨经纬再也不卖关子,冷笑道,“还能是谁我打听过,兰儿的丫头说,事发前一晚,丁双来曾来过小筑来见兰儿,没一会两人就吵嚷了起来,兰儿就把姓丁的赶了出去。”
“第二天,兰儿就被发现自缢身亡本来,我是不信的,那姓丁的彼时只有十几岁,他又何理由要害兰儿”
众人面面相觑。
对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不受宠的姨娘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杨经纬悲愤道,“兰儿死后,我找借口调回府内,就是想查明真相哪知当年跟她的人一个个地都被打发出府,我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本就以为如此了”
“然而直到上个月,我偶然发现丁双来出去赌钱,竟然拿着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戒指、还有几只白玉钗作赌资”
“我凭记忆,画出样子,找府中老嬷嬷们辨认,这才知道,这些都是夫人的陪嫁”
纪烟雨和纪长卿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啊”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奴仆盗窃已故主母的遗物
这可是大罪
又听杨经纬道,“至此,我才明白,兰儿当时肯定是对姓丁的盗窃财物有所察觉,才被姓丁的灭口”
听闻这通剖白,纪长卿额头青筋直跳又听杨经纬道:
“我细想,兰儿拿着戒指肯定是要当作证据的丁双来去找他,很可能是求她不要声张,只是没想到,兰儿拒绝了他,姓丁的竟狠心杀了她”
杨经纬愤恨道,“我当时不知这戒指的来历,只是怀疑姓丁的,可又找不出证据直到上个月,我的发现才做实了我的猜测”
纪烟雨摇头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并不是直接证据,你如何肯定一定是丁双来杀人呢”
羽儿等人忙点头附和
杨经纬哈哈一笑,“这是老天帮我日前,姓丁的受了惊吓,掉进粪坑,神志不清,发现他时,我便诈了他几句他,他全都招了全都招了啊”
纪烟雨闻言和羽儿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们在小筑惩戒丁双来竟会揭开数年前的遗案
羽儿刚要说话,纪烟雨轻轻摇了摇头。
佛堂中一片静寂,只有杨经纬的哈哈笑声,甚是阴森
不等他笑完,魏延眼神中透着冷静,轻叹道,“所以,你才要杀丁双来”
又看了看地下跪着的胡春桃和戚顺,“让我猜猜看,你的同伙是胡春桃”
胡春桃已经吓呆了,这次她终于没有“否认三连”,而是惊恐地看着杨经纬
杨经纬看了一眼胡春桃,脸上现出狰狞之色,没有直接回答魏延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本来,那日我就想把姓丁的按回粪池,淹死他完事”
“没想到,正好还有别人在我不好下手”
“所以这次你在打经的时候,偶然发现胡春桃和丁双来争执,你忽然想起惨死的妹妹,便帮助胡杀了丁”魏延厉声喝道
胡春桃一下子哭了。
“住口”杨经纬扭头对着胡春桃爆喝,吓得胡顿时收了声”
杨经纬环视一周,在他目光威压下,众人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只见杨经纬肃容拱手道,“实话告诉大人,今天进了这个门,我也没打算出去”
“反正我得了病,大夫早就说我支撑不了几个月如今,我就认了这个事,告诉你们,人是我杀的没错”
饶是早有准备,众人也吓了一跳
纪烟雨忽上前一步,皱眉道,“不对你说谎”
杨经纬看着她,似笑非笑,逼进一步,“要死的人,还有说谎的必要吗
他对众人缓缓道:
“实话告诉你们,捂死丁双来的、在佛堂伪造血字的都是我”
“是我告诉胡春桃先下砒霜,转移视线,不行再借鬼神之说,没想到,这个蠢丫头全都搞砸了,反而牵连出了我”
纪烟雨刚想说话,纪长卿喝道,“此间已没你的事雨姐儿你还不赶快退出去”
纪烟雨求助般地看向魏延,魏延冷静道,“表妹还是先出去有什么待会再说”
杨经纬淡淡一笑,双手抱肩膀道,“你们怕我狗急跳墙呵呵,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糟老头子”
魏延冷笑,“小心使得万年船你方说的话,待会我们去大理寺再好好核实”
旁边的楚寻还有另一个侍卫上前一步,满脸肃杀,屋内气氛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纪长卿忙使眼色,纪烟雨无奈,只好跟羽儿两人出了佛堂。
她掀帘子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蓝天白云,眼前闪过一个个人的身影。
“不可能,我的直觉是对的,这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