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凤唳九天 >第230章 休养
    似乎,他之前对小太后的所有猜测都是误解,是他个人感情加诸的一种排斥,在小太后的眼里,没有家族和利益,只有国民与王。

    她知道她是谁。

    她不是聂青婉,她不是聂氏子弟,她是大殷太后。

    她代表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身份。

    殷德怅叹,在这一刻,站在破败颓桓隐隐地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的丰丘废地,他心甘情愿地放下了对小太后的一切防备与戒心,猜忌与不服,愿意奉她为真正的太后。

    两天后,聂青婉与夏谦和殷德以及封昌、聂西峰、聂不为、殷天野、陈温斩、任吉和聂音商议之后,把临时住址迁到南丰国去。

    然后改南丰国和茴国以及津芷国、阳国、宪国包括丰丘在内的地域为定安郡,让夏谦起草新的地域图,并规划安置六个国家的百姓,并送太后手谕到帝都,让文丞相聂竖有挑选文官过来治理,让武丞相聂武敬挑选武官前来守城,当太后的手谕传达到帝都的金銮殿后,文武丞相立刻行动了,这个时候,聂青婉一行人已经抵达南丰国,住进了南丰国的皇宫。

    第三天殷玄才醒。

    他这一躺就躺了大半个月,醒来已是七月下旬了。

    聂宗一直朝夕不辞地照顾着他,晚上也在他的房间里睡觉,就怕他半夜三更某个时候起来或是某个时刻发烧或是突发状况,所以丝毫不敢马虎。

    见他醒了,聂宗立马走到床头去,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明明是在问着,可不等殷玄回答,他已经动手去倒水了,再过来小心地扶起他,喂他。

    殷玄摇摇头,问他:“婉......太后怎么样了?”

    聂宗说:“已经休养好了,你昏睡了大半个月,别的人也都养好身子了,就你一个还在昏迷着。”

    殷玄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他掀起被子,一边下床一边说:“我去看看她。”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被那个男人扯着头发扼住咽喉的样子,而一想到那一幕他的心就无限的揪疼,他不看到她完好无损,他就没办法安心养伤,更没心情喝水吃东西。

    聂宗见他要下床,连忙将水杯放回桌子上,过来阻止他:“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去看也不急在一时,你喝些水,再吃些饭,攥些力气再去看。”

    殷玄不干,苍白着脸,摇摇欲坠地起床,不顾聂宗的劝阻,一意孤行地要去找聂青婉。

    聂宗劝不住,只好带他去了。

    可是,去了却没见到人,聂青婉在书房里接见夏谦和从帝都派过来的文武大臣,事情很多,把六国规划成一个郡,如何治理如何安置这些百姓,怎样统筹货币等等,而短时间内要想让这些百姓安心归顺大殷,踏踏实实的安居乐业,也是一件极头疼的事情,所以从把休养地暂时迁到了南丰国的皇宫以后,聂青婉就没闲过。

    聂音和任吉都在屋内伺候,殷德带了五万精兵来,也带了十几名御医来,任吉也就不用过去搭把手帮忙了,而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他的伤也完全好了,所以又回到了聂青婉身边伺候。

    聂宗在门外通传说殷玄醒了,要见她时,聂青婉正在跟夏谦说规划之事儿,听到聂宗的话,聂青婉停住,朝门口看去。

    聂音说:“我去带他进来。”

    聂青婉说:“让他跪着。”

    聂音一愣,任吉也跟着愣住看向她,夏谦也愣了愣,包括书房里的其他几个文武官员,皆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他们来几天了,当然知道太子伤的有多重,一直没有醒,这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来看她这个太后,她不见就算了,怎么还让太子跪着?

    官员们不懂,却不敢多问。

    夏谦蹙了蹙眉,看一眼太后的脸色,余光扫向门口,也不敢多话。

    聂音很快回神,轻斥的目光看向聂青婉:“他刚醒,身子还很弱,再跪出问题了怎么办?”

    任吉也说:“太后这罚跪确实有些不妥。”

    聂青婉站起来,走向门口,亲自将门打开,殷玄就站在门口,门一开他就抬起了头,当看到门口处站着她,他脸上一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亮光,正想开口跟她说句话,她却冷冷地说:“跪下。”

    殷玄眼中的光亮霎时一灭,脸上刚腾起来的喜色也慢慢的淡了下去,他苍白着脸看着她,看了半晌,又默默地垂下头,缓缓地屈膝,冲着她跪了下去,跪在了书房门口的正中间。

    聂青婉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殷玄顿了很久,这才轻声说:“我不该把天子剑拱手让人。”

    聂青婉说:“护不住天子剑,你就是废人。”

    殷玄的头又往下低垂了几分。

    聂青婉说:“任何时候你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殷帝国的太子,你的使命是护卫天子剑,护卫王权,护卫国土,一旦你背弃了这个信念,你就没资格做王位继承人了,你要知道,太子不是唯你一人不可,殷氏皇族多的是人可以做太子。”

    殷玄双手轻握,眼眶发红,沉闷地说:“我知道。”

    聂青婉问:“下回再发生同样的情况,你要如何做。”

    殷玄说:“护天子剑。”

    聂青婉说:“我养的不是孩子,而是帝王。你的孝心诚难可贵,身为母亲,是欣慰的,可身为太后,是失望的,你明白吗?”

    殷玄闷声说:“明白。”

    聂青婉又看着他,说一句:“跪着吧,不到晚上不许起来,做错了事就要挨罚。”

    聂音蹙眉,任吉蹙眉,站在殷玄旁边的聂宗也蹙眉,这么跪一天,这身子怎么挨得住,聂宗和聂音同时出声,喊她,可聂青婉冷冷地扫他们两眼,他们就是有一肚子的话也不敢说了,任吉轻叹,想劝,但看太后这架势,劝了也没用,殷玄跪在那里,头脑发晕,虚弱无力,又渴又饿,可他不怒也不怨,知道聂音和聂宗和任吉为他求情了会惹太后不快,他出声说:“我没事的,我确实做错了。”

    可若还有下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他会答应她,那是因为他不会再允许昨夜之事发生,他现在还小,还不够强大,他若是能早些结束对南丰国的征讨,早些回来,她就不会遭受昨夜的那些苦难。

    她是天子娇女,是大殷太后,是他心中最珍惜的人,她的身份何等尊贵,却惨遭昨夜的那般羞辱,这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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