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快乐的根据地是佳佳家的”房框子“,我寻遍了普通话的词语,没有一个能准确表达这个地方的词。我们土话”房框子“是指,一个房子打好了地基,建好了围墙但是还没有上顶,算是个一少半的成品房。这个地方有可以攀爬的墙,有填满根基的沙,有空旷的土院子还没大人管,那么剩下就是我们无尽的快乐了。
我们在这爬墙、挖沙坑陷阱、摔跤、打仗、捉迷藏、烤红薯等等等等,是我们绝对的无可替代的乐园。这么说吧迪士尼乐园跟我们这就没法比,你就是再给我添两千块钱我也不给你换。
这个”房框子“有我太多太多的童年记忆,太多太多的童年快乐,我一回想满脑子都是它。它现在成了超超的四合院,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我从它身边过去,它也早已认不出我。
什么时候玩累了玩饿了,才想起自己还有家,家基本成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吃饱喝足睡够了,就满世界的出去野。我也不愿意吃家里的饭,一年四季菜还可能有变化,但主食基本不变,窝头长期霸占桌子,不给馒头露脸的机会。我爹娘一看见我看见窝头撅嘴的样子,必定会数落我”行了你,我们那时候饿的没东西吃,吃野菜吃糠吃棉花壳,你现在是在天顶上生活了“。这种话我一年能听八百多遍,听的我耳朵直痉挛,我根本不信,扭着身子无言的反抗。
孩子和大人由于年龄的差距往往都有代沟,我们家就更是有了,因为我们家我大姐比我大15岁,我二姐比我大12岁,我三姐比我大9岁,我哥比我大6岁,就连我家北屋的房子大梁上写着”1979年吉时“都比我大一岁,所以可想而知我爹娘和我的代沟了。和我们家的代沟比,你们充其量也就能叫个”代缝“。
而且我爹娘是这个落后乡村里,最憨厚最卑微最老实巴交的人。我没有一点夸张,他们谨小慎微默默无闻忍气吞声就像草一样的活着,像草也自愿长在墙角,生怕硌了来来往往路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