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冯霖脸色一正，又问道：“为什么决定自首”
“早就想了，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今晚才做好决定。”赵康德苦笑着说道：“也是因为发现，你们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咱们没机会的，就算逃得了一时，还能一辈子奔波逃亡吗”
“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所以，你们击碎了我最后的一点侥幸心，我就决定自首了。”
“至于念头兴起嘛在知道他们决定干掉贺高明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了。”
“我知道自己不干净，知道自己干的活是违法犯罪的，很多时候也会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而伤人，比如跟别人火拼，但这不意味着我可以接受杀人。”
“一个是良心实在过不去，一个是性质上也完全不同。杀人至少十年起，搞不好还要吃枪子，这我接受不了。”
“所以说咯，我的意见和大哥相左，他平时很少管事，但这回却坚定地非要把贺高明干掉不可，二哥看上去是中立的，不置可否，但谁都知道，他也想把贺高明干掉，只是不想背责任。”
“我实在劝不动他，就起了干脆散伙的心思也不是散伙吧，是决定从良了呸呸呸，这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们懂就行了。”
冯霖有些汗颜，但还是保持着正经脸色，问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杀死贺高明不可”
“因为我们发现他是卧底。”赵康德深吸口气，说：“讲真，他还挺有本事的，蛰伏了这么多年，才被我们看出点端倪来。”
“他们俩说了，咱们这些年干的事儿不少，虽然算不上太脏，但涉案金额非常大，真要进去了的话，怕是得牢底坐穿。”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解决了，然后让解决他的人赶紧走，出国，这样怎么着都查不到我们身上。而且他们搞的还很完善、全面，再事先还刻意让人去和他们家吵架，闹事，伪装成矛盾杀人的样子，把我们摘干净。”
冯霖张了张嘴。
别说，他们一点儿都没往仇杀这方面想。
主要是因为，他们来到谭洮的时候，这桩案子就已经被定性为有组织团伙犯罪了，再加上枪杀这种相对特殊的犯罪形式，怎么也不像是寻常仇杀、矛盾杀人的模样。
或许他们计划的相当完善，但可惜，就杀人手法上，存在着致命的漏洞。
再想到钱振川汇报时丢三落四的毛病，这些已经被排除了的线索不汇报上来，冯霖和时佳仪不知情，也可以理解。
如此一想，“忽略”了贺高明一家之前与他人的矛盾，连“错有错着”都不算，并非是工作上的失误，而是经过细致的分析后，才选择的正确的勘察方向。
念及此，他脸色又恢复如常
果然，就听赵康德继续说：“但是，真的能摘干净吗我看悬吧毕竟要他真的是卧底，就说明咱们其实早就被盯上了，躲不掉的，杀了他们的人，哪怕伪装的再好，也肯定会被你们怀疑的吧”
“可他们不这么想。我看他们就是放不下，舍不得，这么大的基业，早就已经让他们红了眼，迷了心，理智都没有了，就像个已经输急了的赌徒一样，只寻思着怎么解决这事儿，然后继续赚钱。”
“看样子，你还蛮理智的。”冯霖挑眉，接着又问道：“所以你就有了自首的心思”
“那可不。”赵康德说：“贺高明他都卧底二十年了，咱们干的那些事儿他能不知道哪怕不全面，至少走私没跑吧既然都已经被你们盯上了，那就肯定没跑了，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了，其实我也很纠结，到底是自首，还是收拾收拾行囊资金躲到国外去。其实我是更倾向于后者的，但发现你们这么厉害，我很难跑得掉，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自首了。”
“你倒是老实。”
“嘿嘿，这不希望你们看在我配合的份上，给我减刑嘛。”他说：“都决定自首了，再隐瞒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要被你们查出来，我岂不是白白自首了么”
“也是这个道理。”冯霖颔首，又问：“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贺高明是卧底的”
“主要是发现他和宋文才那孙砸在干活的时候夹带私货。”赵康德回答：“这其实和你们发现我们，我们就逃不掉了是一个道理，卧底其实也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我们重视，很容易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说白了，他能蛰伏二十多年，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够低调，干什么都不出头，没人注意他。那谁能发现他是卧底哦”
“嗯，我想，你们这么久都没对咱们动手，也是因为他始终没能收集到完整的证据吧他太低调了，根本进不了中心，自然也就查不到什么关键的证据咯。”
“而我们和你们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是犯罪哎，虽然也要讲规矩，可不需要将证据啊，对大哥二哥来说，怀疑他，那弄他就是了。”
冯霖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警方办案讲证据，可犯罪团伙才不会管这些事儿。
赵康德又说：“其实吧，现在想想，他们真要干掉贺高明，其实办法也有很多，比如搞个车祸多好，偏偏他俩太着急了，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冯霖皱眉：“你提醒他们了”
“没，我决定不参与这事儿。”赵康德摇头：“就算劝不住他们，我也不想惹火烧身。”
“而且，就算是直接杀人，弄死贺高明也就算了，偏偏贺高明冲了上来，他们一着急就开枪了，一开枪就收不住了，把他们一家都干掉。你说，这怎么收场我听到下边人汇报的时候，气的眼珠子都发绿了。”
“有这帮猪队友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