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霖攥了攥拳，以极小的声音说：“陈队估计是阻止不了，毕竟他只是一支队的负责人，只管得了一支队而已。我刚刚打听的时候也发现，咱们一支队嚼舌根的人相对要少的多。”
时佳仪瞥他一眼，又本能的左右看看。
这其实是个下意识的举动，当要说的话做的事儿不想被流传出去的时候，哪怕是在个相对密封的空间当中，也难免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
看过一圈后，她便也用同样轻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赵队不作为”
冯霖抿抿唇，没有正面回答，反倒顾左右而言他：“刚刚也说了，这则谣言既然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扩散，背后之人恐怕出力不小，进一步说明咱们总队被渗透的相当严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相信赵队看在眼里，也怒火中烧，说不定，是想借着不作为，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眼观望，把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给揪出来。”
时佳仪轻轻点头，这话说的倒有道理。
况且，攘外先安内，相比于他和陈队一块演戏套路犯罪团伙，先把这些被渗透的部分切除掉显然来的更重要一些。
可她觉得，冯霖有话没说完。
对时佳仪来讲，跟冯霖不用瞎客套，想到就问：“还有呢”
“还有”冯霖挣扎了片刻，才轻叹口气，拉出一条椅子坐下，满是无奈的说道：“赵队他，除了是个刑警，也是个政客啊”
时佳仪目光一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对政客而言，铲除异己，是为本能。”
今天一整天下来，也都没什么事儿。
刚开始，流言倒很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但这个势头很快也就被止住了。
毕竟，才刚开始，流言传播就已经发展到了巅峰，还要怎么热烈下去
而，总队的刑警，不说各个都是精英，但精英的比例还是蛮高的，不逊于冯霖时佳仪的也大有人在。
哪怕他们知道的线索与情报远比不上冯霖和时佳仪多，因此想要推导出真相要更吃力不少，但也没用多久，便也品味出了气氛的不对劲来。
而这些聪明人一旦反应过来，“热烈”的讨论氛围，便如通红的铁块入水冷萃，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冷却下来。
之后便是越来越冷静。
而一旦冷静，他们便会看出，有心人在后头推波助澜，跟着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虽然不见得能凭借这么一点点信息，便分析出这后头有犯罪集团的身影，但有一方面显而易见不论是谁，这么推动流言，铁定没安好心。
接着便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对方动机是什么，这么编排、推动谣言传播，铁定没好事，而或多或少参与到讨论，甚至哪怕仅仅只是冷眼旁观的刑警，在这件事中也是犯错的一方，以后要被人拿这事清算，一双小鞋免不了。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下午，冯霖又找到时佳仪，给她说了情况，道：“虽然，大量同事自发的开始调查源头，确实会给流言的推动者造成极大的压力，可”
“就像烧红的热铁块碰到冷水，”时佳仪接话说：“虽然会迅速冷却，可瞬间释放出的温度，也会让水沸腾，激发出大量的雾气，看上去更加朦胧不可见。”
“对，”冯霖严肃的点点头：“这么一搞，局势愈发复杂，让人更难以看得真切了。这种情况下，想要揪出流言传播者，难。”
“而且大家也不是一条心。”时佳仪又说：“大家伙看似目的一致，都是揪出流言的推动者，传播者，但，这么多的同事，各自隶属于不同的阵营，他们彼此之间，也绝对有着更加具体的诉求”
“嗯。”冯霖应道：“别的不说，至少，我相信他们很乐意在揪出幕后之人的同时，把陈队给拖下水。那个位置，盯上的人恐怕不少。”
“是啊。”时佳仪扶额：“虽然级别不高，但却掌握实权，对于各个阵营而言，这点尤其重要。甚至，幕后之人能否找出来都不重要，但陈队是一定要拖下水的。至于赵队他可能并不会去保陈队，甚至”
气氛逐渐凝重，压抑。
忽然，冯霖挤出一丝笑容，夸奖道：“不错嘛佳仪，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你终于有所了解了，进步很大。”
时佳仪瞥他一眼，懒得回话。
冯霖调节气氛的意图，宣告失败。
没办法，他也只好不费这个心思了，再次说道：“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和陈队碰碰面，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再不济，咱们至少也能帮他拿拿主意。”
“拿主意”时佳仪瞧了他一眼，摇摇头：“这主意可不好拿。”
“但说简单也简单。”冯霖耸耸肩：“左右不过是流言，只要不是把面子看得太重，在辞职信还没呈交到市局人事处之前，返回不辞职了又怎么样他又没犯什么大错，真不想辞职的话，区区闲言碎语就能把他逼走不成”
“只是这样一来，套路神秘组织的计划便宣告破产了。”时佳仪说。
“那也没办法。”冯霖说：“还是那句话，攘外先安内，总不能为了套路神秘组织，把陈队牺牲掉吧如果陈队真辞职了，那，哪怕神秘组织真中计，输的也是咱们。”
“如果是假辞职呢”
“什么”
“假辞职，脱离总队，隐于暗处，计划完成后再复职，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事儿。”时佳仪说道。
冯霖眼前一亮。
但很快，又暗了下去，摇头说：“不成的。假辞职，基层同事还有操作的可能，但陈队这个级别别忘了，盯上这个位子的人太多，一旦有人坐上去了，你们觉得，他会再把位置给陈队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