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就只有四五十平米，宋知意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他说的话。
她想起刚才顾南风在浴室里面说的话，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冷的。
他怎么还有脸让她给他生孩子？！
他怎么敢？！
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宋知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么多年了，那件事情就像是心头的一根刺，刺得深，平日无事，可一旦有人碰一下，却让她四肢百骸都疼。
顾南风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床上的宋知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她头缩到被子里面去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被子在发颤。
顾南风僵了一下，他想过去把她抱起来，却又知道，如果不是他，她大概也不会这么难受。
房间里面明明有两个人，可一个站着不敢上前，一个在被子里面哭得无声，这样的安静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一样，压抑又让人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盖在宋知意身上的被子不在颤动了，顾南风才抬腿走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只是抬手微微掀开了被子，让宋知意的脸露出来。
看到宋知意的脸时，他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捉了一下，闷疼得难受。
大概太累，宋知意睡着了，只是她脸上都是交错的泪痕，就连眼睫毛上面都那缀着泪水。
顾南风下楼拿了湿毛巾，帮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地擦干净。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宋知意被惊醒。
她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顾南风，眼神有些茫然，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
“晚饭送过来了，我下楼去拿。”
顾南风收回手，看着她说了一句，然后转身下了楼。
宋知意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她才撑着床坐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从衣柜里面找了一条连衣裙穿上。
顾南风上来的时候，她正背着手拉裙子后面的拉链。
“我帮你。”
宋知意背过身，自己将拉链拉了上来，然后穿着拖鞋越过他下了楼。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宋知意饿得胃有些难受。
她自己在餐桌上拿了饭，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顾南风坐在她身旁，低头看了她一会，最后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屋子里面安静得很。
宋知意刚放下筷子，门铃就响了起来。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我去开门。”
她没说话，只是没有动，就这么看着他走到玄关处开了门。
“你好，请问是宋小姐点的京东到家吗？”
“嗯。”
顾南风看着那纸包装，伸手接了过来，关了门放到宋知意的跟前：“你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弄疼她了，宋知意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那纸袋撕开，从里面把药拿了出来。
看到药盒子的时候，顾南风脸色一变，他伸手就把药抢了过去。
“还给我！”
宋知意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伸着手，让他把那颗紧急药还给自己。
顾南风拿着药的手越来越近，那药盒被他掌心压扁，他还是没有把药还给宋知意，“你不能吃！”
她又重复了一次，顾南风脸色沉了下来，直接拿着那药盒就进了浴室。
宋知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跳下了椅子追了过去。
她跑到浴室的时候，顾南风已经把里面的药全都挤到马桶里面了。
她伸手去抢，却什么都抢不到，被他一只手拦了开来。
“刷”的一声，那些药丸就这么被水吹走了。
宋知意气得发抖，她今天是排卵期，顾南风刚才在浴室里面没有做任何措施。
“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他握着她的手，回头看着她。
“啪”的一巴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宋知意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力力气，那一巴掌落到他的脸上，顾南风的脸颊上很快就浮现了五个巴掌印。
“你做梦！”
宋知意咬着牙，转身走上了楼。
顾南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偏过头，那镜子里面的脸颊赫然有五个手指印。
他抬手摸了一下，然后转身也上了楼。
“今晚不回别墅了。”
回应他的，无疑是沉寂。
宋知意很快就睡过去了，顾南风试探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见她没有动，他又往床上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圈到怀里面。
他怕惊醒她，连拥抱的力气都不敢放大。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顾南风眉头一皱，不悦地松了手，拿起一旁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他抬腿下了楼，然后才按了接听键：“是我？”
“你帮我问问宋知意，辛冉去哪里了。”
电话是宋锦恒打过来的，顾南风想都没有想：“她不知道。”
“顾南风，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她如果不说，我就只能把她告上法庭了让她坐牢，一直到辛冉出现为止！你不要忘了，这一次那块地皮是怎么落到季越泽的手上的！”
宋锦恒疯了，他找不到辛冉，自己难受，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她不爱你！你别傻了顾南风，她爱的是季越泽！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爱你的是辛冉！”
顾南风直接就把电话掐了，可是宋锦恒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
他想抽烟，可是摸到自己的口袋才想起来，他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抽烟了。
宋锦恒那一番话把残忍的真相撕开放到他的跟前，他一直以来都不想去面对的，可是他却摁着他的头去面对。
顾南风扭头看着上面，半晌，他抬腿走了上去。
宋知意已经是睡熟了，只有熟睡之后，她对着他才不会是一张冰冷的脸。
灯光下，那巴掌大的脸蛋柔和了很多。
他想起她跟着自己的那三年多，不禁觉得眼眶都是热的。
她曾经那么爱他，可是现在，她却只恨他。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顾南风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顾南风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做些什么，留了夜灯之后，他转身下楼离开了公寓。
夜晚的风有些凉，他进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就站在那走道抽了一根又一根。
一直到第三根抽完，顾南风才走向自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