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绿惨红愁 >(三十七) 小蔡请客
    因为一晚上没睡好,我第二天起得很晚,小闹钟已经过上午十点。闪舞..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赶紧洗漱完毕,正在烧水准备吃煎饼的时候,隐约听到前院的小铁门响了起来。我循声走到了前院,疑惑地望了眼二楼,殷红的门紧闭着,人不知去了哪里。

    “谁啊”我扯着嗓子,冲着前面问了一句。

    “吴平,是我,快开门。”小蔡师兄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赶紧过去开了院门,只见小蔡师兄推着自行车,一头大汗地站在了门外。

    “你怎么来啦,有啥事吗”看着小蔡师兄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疑惑地问道。

    “昨天下午,你走了后,我们几个师兄弟合计了一下,都是一起进厂的兄弟,你现在高升走了,我们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小蔡师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表示个什么还在一个车间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心里一动,有点不安地回应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理不是这个理,不管怎么说,你是离开我们了。能当上电工不容易,今后大家都要仰仗你呢。”小蔡师兄的话,让人有点不舒服。

    “谢谢大家一片好心,今后师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俺一定在所不辞。”我真诚地说道。

    “那就走吧,今天中午到我家去,大伙一起为你送行。”小蔡师兄说得特别庄重,就像我真得要离开远行了一样。

    中午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小蔡师兄用他的大“永久”载着我,顺着厂门前的人民路一直朝东,绕过了古钟楼,来到了县政府门前。闪舞..县政府原址是过去的老县衙门,以前的建筑大都保留了下来,只是在过去的东西侧院,新砌了两栋三层的青砖洋楼。门前两座威武的明代石狮子,在刚刚过去的动乱中,因为破“四旧”,被砸掉了半个脑袋,此时,有点怪模怪样地兀立在树荫里。因为是星期天,在石狮子宽宽的青石底座上,坐满了无聊的老人,一群调皮的孩子围着四周,快乐地奔跑打闹着。

    小蔡师兄从县政府门前转进了一条朝南面的小巷子,带着我又骑了大约一百米左右,来到了一片居民区。我俩开始在一个又一个逼仄的小巷子里穿行,两边大都是带小院的平房,也有一些漂亮的小楼夹杂其间。小蔡师兄说这些小楼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自建的,周围老百姓称呼它们是“富农户”。

    “前面就是我家了。”小蔡师兄指着巷子尽头的一个红砖门楼说道。

    我们在巷子口下了车,相随着走在巷子里,忽然一阵声嘶力竭的狗吠声,从蔡家西面一座有着高高围墙的大院子里传了出来。我抬头仰望,只见院子里兀立着一幢气派的三层小楼,它的外墙贴满了当年很少见到的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十分富丽堂皇。

    “这是谁家这么牛逼”我指着小楼问道。

    “卫生局赵局长家。”小蔡师兄瞥了下嘴。

    “他家的狗挺恶的,叫起来这么凶。”我听到了院子里恶狗脖子上哗啦啦的铁链声。

    “这个大狼狗见到人,就龇牙咧嘴地狂叫,还咬伤过一位邻居,只要他家里的大门开着,我们都得绕着走。..”小蔡师兄气恼地说道。

    “那就没人偷偷把它给弄死了。”自从我干了保全工,身体愈来愈壮实,特别是跟师傅学了八式小擒拿后,胆子和脾气也都见长了。

    “赵家在县里有职有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谁敢去招惹是非,你别说也挺怪得,这个大狼狗虽然对邻里凶恶,可是只要看见上门送礼的人,就摇头摆尾一副奴才的样子。”小蔡师兄唏嘘地感叹着。

    “真是狗眼看人”我愤愤地说道。

    “卫生局是个大单位,县里的医院,下面各乡镇卫生院,还有那些防疫站等等单位,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都属于姓赵的管,逢年过节的时候,来他家送礼的都踏破了门槛。”小蔡师兄的口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蔡家的房子就在赵家旁边,三间红砖起脊的简陋平房,院子的地方本来也不大,又在东边盖了几间偏屋,所以更显得十分拥挤。

    我们进了院子,小蔡师兄的爸妈都在,还有两个星期天没有去上学的弟妹,满满登登地一屋子人。小蔡的父亲蔡师傅是一位老钳工,技术好,为人和善,还烧得一手正宗鲁菜,如今退休在家帮着别人干点私活,小蔡的母亲就是一个家庭妇女,没有什么工作,所以蔡家五口人的生活并不太好。

    我到蔡家时,老蔡师傅已经把凉菜端上了堂屋的方桌上,我们保全班同期的几个师兄弟也早就到了,大家非要让我坐在主位上,弄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蔡叔,这个上位该您坐,我一个小辈怎么能坐这呢”我拉着老蔡师傅的膀子,把他朝上位让。

    “今天,你就安安稳稳地坐上位,你们师兄弟好好喝,我就不参与了,给你们做好服务工作,以后你们的路还长,需要相互帮衬着走。”老蔡师傅说完这话,笑着去给我们炒热菜了。

    我不能再推辞了,就坐到了酒桌的上位,我们这次进厂来到保全班的有位,小蔡师兄全部给请来了,其中有一两位因为性格的原因,我们并没有太多交往,如今大家来一起为我送行,真得令我非常感动。

    小蔡师兄拿着一瓶运河大曲,给桌上每位的酒盅里倒满了酒:“今天,咱们这帮师兄弟,第一次聚到一起,为吴平老弟送行,祝贺他荣升电工班,希望他今后有更大的发展,我们喝之前,请吴平给大家说两句。”

    第一次听到小蔡师兄这样说话,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正规的酒场,大伙都端起酒盅望着我,弄得我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今天,大家送我去电工班,我实在没有想到,谢谢小蔡师兄的张罗,谢谢各位师兄一片心意。”我真不知道怎样表达情感,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师傅的话,立刻随口说道,“俺人虽然离开了,但是心留在咱们保全班,俺们是永远的师兄弟。”

    小蔡师兄带头拍起巴掌,在众人的掌声中,我的心头忽地热了起来,一扬脖子把手里的一盅酒灌了下去,大伙的掌声更热烈了。

    “吴平,你小子真有本事,怎么能调到电工班”

    “吴平,我们到时候有事就找你。”

    “我进厂时许班长也找了鲁豫,他可是他没同意带我。”

    “你真是找了个好师傅,走了狗屎运。”

    “在保全班我最佩服你们师徒俩了。”

    这天晚上我们喝着聊着,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工友之间浓浓的情谊。我喝多了,但是没有醉,最后头脑还比较清醒,记得请忙碌了一上午的老蔡师傅上桌,恭恭敬敬地敬了他两杯酒。

    吃完饭,我们在小蔡师兄住得偏房里打扑克下军旗,下“四国大战”,打“升级”“争上游”,大伙快乐地争吵着,尽情地打闹着,无拘无束,一直闹腾到了傍晚,惹得隔壁赵家的那只恶狗,一个下午都在不停地狂吠。

    小蔡家的院门被人“砰砰砰”地擂响了,院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忤逆的叫喊声:“他妈的,吵什么想闹事咋啦”

    小蔡师兄听到男人叫骂,脸色顿时变黄了,连忙示意大家:“嘘大家小声点,赵家老二回来了。”

    “这个赵家老二是干什么的看把你吓成这样子。”一位也是乡下来接班的师兄不屑地说道。

    “这个赵家咱惹不起,不要说赵局长厉害,他女婿在公安局当副局长,大儿子当兵快回来了,老二是个混混,在市管会开车,有一帮狐朋狗友。”小蔡师兄泄气地回应道。

    众人不再鼓噪,有人提议散了,我们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小蔡师兄先探头出去,小心翼翼地朝四周观察了一番。大家鱼贯而出,在经过赵家大门时,都不由地秉心静气。可就是这样,还是招惹了院内的大狼狗,它已经撒开了拴着的铁链,扑到了门边,扒着门缝,冲我们龇牙咧嘴,叫唤地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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