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绿惨红愁 >(一百三十一)说客李琴
    我们怒怼了“赵金宝”和彭家人,在小小的县医院产生了极大的反响,当时在场的医院几个头头也十分尴尬。院长让人把红姐叫去,亲自做工作,目的依然是同意放弃小壮的抚养权,把孩子交给彭家人。红姐再一次拒绝了,弄得院长很没有面子。

    当时,我们都在气头上,并没有完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像两只警惕的豹子,强硬地支撑着。

    一天晚上,一位值班的年轻住院医把我和红姐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是一位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伙子。

    “你们为什么不同意把孩子给他们”年轻医生的提问很直接,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又窜了出来。

    “我们凭什么给他们这是我们的孩子。”要不是看到小伙子一脸纯真的表情,我差点又跳了起来。

    “你们相救孩子的命吗”年轻医生没有受我情绪的影响。

    “这还用说嘛他就是我们的命。”我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红姐。

    “想救他的命,你们就该同意他们的要求。”年轻医生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

    “为什么”我和红姐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因为钱。”小伙子的回答直截了当,“我毕业前在上海一家大医院实习,就碰到和你们孩子一样的病例,也是先天性心脏病。这种孩子的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尽快动手术,而且越早越好,否则很难活到成年。当然手术不仅有风险,而且费用还很高,至少需要两万块钱钱,可这是能挽救孩子生命的唯一办法。”

    “两万块”我和红姐又惊叫了起来。

    要知道,在上世纪8年代初,“万元户”才刚刚成为一个富人的标志,两万元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时,我和红姐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还不足七十元,就是整天不吃不喝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所以,你们的利益和孩子的命比起来,那个更重要他们要是有钱能救孩子,你们为什么要拒绝”年轻医生的话还在继续,但是我们已经听不进去了,两万元两万元两万元说不出的绝望和悲伤,几乎将我们再次击倒。

    我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值班室的,红姐一直在默默的流泪,我知道她内心一定无比地痛苦纠结,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病房中的患儿和他们的家长都睡着了,小壮也睡了,睡梦中竟然露出一丝笑容。我轻轻地搂着红姐抽搐的肩膀,望着病房窗外的一轮冷月,心里七上八下想着主意,直到后半夜,才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迷糊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那位管小壮病床的年轻住院医,又把我偷偷地叫了出去,我以为他是要和我谈小壮病情的,一路上心里咚咚咚地直打鼓,恐怕再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来。

    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小伙子一推门,我的心忽悠一下提了起来,里面竟然坐着大包头赵武和李琴。两人见我走进来,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吴平。”已经是少妇的李琴胖了一圈,白皙圆润的脸上挂着一份忸怩,比以前更显出滋润的美丽。

    “老哥,你好。”赵武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长发,冲我一脸讨好地讪笑着。

    “你们找我有事”望着两人点头哈腰的样子,我心里有了七八分明白。

    “这个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就是”赵武有点磕磕巴巴地陪着小心,让旁边的李琴看不下去了,她瞥了在大包头一眼,忙着接上了话茬,“就是我们想来找你,做做殷红的工作,让她把孩子交给这边吧。”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情,我心里感到有点滑稽可笑,看来他们为了留住自己这个所谓“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所有的点子都想到了。

    “你们觉得这事可能吗”我努力笑着对李琴说道,“你也有孩子,你也是一位母亲,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李琴的脸刷地一下子涨得通红,目光游离,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赵武丧气地对李琴抱怨道:“都是你硬拉着我来的,怎么样大哥他肯定不会同意嘛,对不起了,吴哥,我们也是受家里人之托,是他们让我们来找你的。”

    “你们也别为难,这是肯定不行的。”我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为难李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朝外走去。

    “吴平,你等等。”我刚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李琴在后面追了出来。

    “这是给殷红孩子的,我知道救不了什么急,就想着表达一下心意。”李琴拿出一张刚刚发行的百元大钞,硬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掂量着票面上的四个伟人,他们慈祥地排成了一溜,深情地望着自己身后的祖国和人民,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谢谢你的好意,人都得讲究个有来有往,可是我不知道今后怎么与你来往,这样就得欠下人情了,我想殷红肯定心里不安,所以这钱我真不能收。”我看着李琴略微尴尬的表情,把钱塞回到她的手里。

    李琴侧过了脸去,目光怆然地望着走廊尽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来往了”

    我的心一阵抽搐,恍然间,仿佛又看到了小蔡师兄那个女友的模样,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沉默了片刻,才抬起脸来回答道:“我看过你在市场管理的样子,那一次,你把我和我妹妹都吓着了。”

    李琴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疑惑,她大概没有明白我说得是什么事情,因为那已经是她如今无法改变的生活状态了。她就这样地一直凝望着我,直到我转身离开,依旧这样疑惑地望着我。

    三天后,小壮的烧退了,我想再让他住院,观察两天,可是红姐说小壮可以在家里吃药巩固,坚决让我办了出院手续,我知道她是心疼着钱,知道这样的住院毫无用处。。

    回到了租住的家中,为了宽慰红姐,我强打起精神,有意表现出少有的轻松和幽默。我第一次主动做起了家务,抢着做饭洗碗,甚至偷偷地洗起了三口人的衣服。我更加宠爱小壮,生怕哪儿做得不周到,让他受了委屈。可是这些也只能换来红姐惨然的一笑,看着她悲戚的眼神,恍惚的神态,我揪心地难受,真怕她那一天顶不住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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