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绿惨红愁 >(一百七十二)市里的消息
    黄昏谢去,夜幕铺开,我一路走回西张庄,刘木匠一见我就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小壮他妈回来好一会了。闪舞..”

    我闻听此讯,一时百感交集。老木匠回身一边栓院门,嘴里一边嘟哝着:“可是,小壮没回来”

    我火急火燎地穿过院子,推开了东厢房的木门,看见红姐正坐在床边,给我整理白天晒干的衣服。尽管只有半个多月未见,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我猛地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红姐,你可回来”巨大的喜悦让我一时有些哽咽。

    红姐低眉含笑,双手环绕着我,娇羞嗔怪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久违的热吻燃烧着彼此,集聚的似火山喷发,我一把将红姐抱到了床上。

    激情过后,我俯下身子,继续轻吻着滴水的红唇,从腋下抱住红姐的柳腰,把头埋在她白嫩的脖子间:“红姐,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红姐无力地松开了抠住我后背的双手,轻轻喘息着说到:“有点一言难尽。”

    我轻轻抹去去红姐脸上的汗珠:“为什么不带小壮回来,这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怎么样”

    “小壮挺好的。”红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今天不说这些了,好吗小壮的事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

    “好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共同承担。”几天来的焦虑云开雾散,我咬了红姐鼻尖一口,心里流淌着蜜一样的甘甜。

    “我听张胖子他们说,咱们纱厂的承包方案已经报到市里了,最后需要市计经委审批,他们说现在计经委分管这件事的是我师傅”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忐忑地望着红姐的眼睛。我不知这么多年了,自己再次提到师傅,是否还会勾起红姐伤心。闪舞..

    红姐没有回答,漆黑的眸子凝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柔声说道:“你相信鲁豫吗”

    红姐哀婉的回应让我有些惶恐:“红姐,你知道的不管怎么说,师傅他对我们的情况都了解,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应该会为大家着想的,毕竟,他也做过保全工,也是从纱厂出去的”

    “但愿纱厂能起死回生”红姐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树梢,银色的月光洒进屋里,我放缓语调轻声说道:“我们抽个时间去省城吧,医生说带小壮的病早治效果会更好。”

    “嗯”红姐的声音似流水般缥缈。

    窗外起风了,院子里的白杨树飒飒舞动起来。红姐伏在我的胸口似乎是睡着了。天上的浮云遮住了月光,四周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承包牵动着纱厂每个人的神经,人们在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的消息。鲁豫的名字似乎成了一柄照亮黑暗的火炬,重新燃起了纱厂人们的希望。鲁豫是咱们厂里的人,鲁豫了解厂里情况,鲁豫是鲁大个子的儿子,鲁豫有背景有能力,鲁豫痛打过城北二虎,鲁豫从崔老扒手里夺过殷红,鲁豫不会让这些人把纱厂毁了的,鲁豫,鲁豫,鲁豫一连几天,我的耳朵里都响彻着鲁豫的名字,它搅得我坐立不安,心乱如麻。

    不断有其他车间的工友来找我,询问承包方案的消息,弄得我好像是市计经委领导一样。我一遍遍地给来人解释,我和师傅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承包的事情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大伙催着我去市里打听,有人出面给我凑差旅费,说是不让我个人吃亏。我知道这是大伙病急乱投医,只有无奈地推辞道:就是去市里找到师傅,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也不会随便告诉我的。..

    我的推脱让工友们很失望,不甘心的人们行动起来,推举出张胖子等几个人作为代表,继续去市里反映情况。几天后,张胖子几人们坐着市计经委的“尼桑”面包车回来了,他们不仅去了市计经委,还见到了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鲁豫。鲁豫认真听取了他们的要求,还代表市领导请大伙吃了顿饭。

    鲁豫宴请的地点是在豪华的“云雾山大酒店”,位置就在我和袁圆曾经游玩过的云雾山下,这是市里为了接待上级来人和贵宾刚刚新建的,据说里面的服务员都是在全市选拔出来的。在众人的簇拥下,张胖子有点狷狂,笑说服务员给自己倒酒时,他故意装作喝醉了,偷偷掐了把服务员的小臂,弄的那位雪腻粉嫩女孩娇羞失手,撒了他一裤裆优质“洋河大曲”。

    张胖子的描述引来了众人的起哄,老黄师傅在一旁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就去市里潇洒了一回,俺们纱厂承包的事到底怎样了”

    “就是,就是,俺们纱厂到底包给谁了”众人止住了笑声,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张胖子扬起浑圆的胖脸,傲娇地扫了众人一眼:“这个吗鲁豫到是没说啥,不过他对俺们大伙表了态,说市里一定会维持纱厂运转,咱们这几天的生产不是正常了吗。”

    “正常个屁俺听说是工作组的赵局长找到了县卫生局,让纱厂给各乡镇卫生院生产点棉布,用来做病床上的被褥,这样的活能干几天啊。”一位小个子电工在人群后面不满地嚷了一句。

    “这就说明上级在给俺们纱厂想办法吗。”张胖子翻着眼皮,不满地怼了小个子一句,“鲁豫说,一定会考虑俺们大家的意见,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利益,找一个能够带领纱厂走出困境的人。”

    “这不是废话吗,你看看那几个来竞争的人,哪一个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老黄师傅焦躁地回了张胖子一句。

    这时候,又有一群人涌进了屋里,把保全班不大的空间挤了个水泄不通,刚刚进来许班长一屁股坐在张胖子身旁:“谁说都不行啦,俺看崔书记就行,当年在他手里,俺们纱厂多红火,都是那个南蛮子老侯瞎胡搞,才让纱厂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拉倒吧,老许老崔那会儿吃的是计划经济饭,让谁来干,纱厂都不会倒台,现在不一样了。”老黄师傅使劲摆了摆脑袋。

    “谁说崔书记不行啊我看比南蛮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他懂行,有脑子,还有关系,要是他再来带着大伙干,一定不会有问题。”一撮毛小李应和着许班长开了言,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你小子以前不是一口一个崔老扒,现在怎么又叫起崔书记来啦”有人在小李身旁揶揄到。

    “你小子胡说什么俺啥时候叫崔崔老扒啦。”小李的辩解引起一阵嘲讽的笑声。

    小李脸上挂不住,有点急眼了,回过身去一把揪住了说话的那位,两人拉拉扯扯地动起手来,众人赶紧去拉架,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拿过自己的电工包,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今天晚上工会的补习班开学了,我想着早点过去找一下于老师,跟她说说自己这学期的复习计划。

    我在大车间里见到了来上中班的肖美花,她告诉我说小蔡师兄想约我和红姐,过几天一起去卧龙湖踏春。我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哪还有心思游玩,肖美花说就是因为怕我心情不好,小蔡师兄才想着约我们一起去散散心的。我能够体会到小蔡师兄的好意,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俩已经成为了不是亲人却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我说回去与红姐商量一下,只要是她不反对,我们就定个时间一起去。说实话,已经好几年没有去那里了,刚才肖美花一说出来,自己还真有些心动了。

    我出了纱厂大门,骑着红姐的自行车上了大路。晚风吹在脸上已经不再凛冽,惊蛰已过,春分将近,天地变得舒朗起来。因为被张胖子和小李闹得,我出来的时间有些早,在路过文化馆大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小郭,你不是调到市里去了吗”我手上使劲捏了车闸,停在了摩登小郭的面前。

    小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吃惊地抬起头来,看清站在面前的我,妖娆的眉梢一扬,眼圈竟有点发红了。

    “你这是怎么啦”望着小郭略显憔悴,却依旧水盈盈的面容,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离婚啦,又回县文化馆了。”小郭拢了下额前乱发,目光黯淡,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你离婚啦,这才多长时间,为什么”我一时感到吃惊。

    “他们家人看不起我,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将来好在仕途上有发展。”小郭鼻翼翕动,泪盈于睫,说话的声音变了调,“开始他还挺坚决,一直和家里扭着,可是后来慢慢地就变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开始看你漂亮穷追不舍,只要得到了你,等那些新鲜劲过去了,就不会再感到珍惜啦。”

    小郭的话让我有些尴尬,她到没有什么感觉,继续絮叨着自己的不幸:“其实,我只是借调去市里的,他们一直不愿意给我办调动。”

    我们正说着话,呲着龅牙的尤馆长也从大门里走出来,他看见我有些不悦,敷衍着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小郭一同离开了。我恍惚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好一会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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