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天气不冷不热,再次被老板炒鱿鱼的许文,趴在许文那十三年高龄的二手捷达车里打着瞌睡,今天渡轮很少,整个港口冷冷清清的,似乎注定没有生意。
算上今天,许文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生意了,本来以为开黑车拉活这种生意没啥技术含量,来了才知道,人家比的不是车技,而是车。
在许文对面,也停着一排等着拉活的黑车,放眼望去,一排排的中档轿车,最次的都是东风雪铁龙,像什么中华,帕萨特,卡罗拉,宝来啥的,多得是。
我去,不至于吧,开这么好的车还来干私活,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许文这个破捷达注定没有活路了吗这不是老天爷在磨练许文,而他们合起伙来往死里整许文呀。
注定失败的一天,许文叹了气,掏出裤兜邹邹巴巴的半根白红梅烟,深深吸了一口,调节许文内心纠结的心情,试想着一般情况下,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天无绝人之路嘛。
可是许文这个上帝似乎不太够意思,他不但为许文关上一扇门,还顺带着帮许文把窗户也关上了,因为就在10秒钟前,两位提着行李的客人上了对面一辆黑色的中华轿车,更可气的是那司机经过许文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哥们吃了吗”
许文本能的回答他:“还没呢。”
没想到这厮却说:“没吃回家吃去。”然后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而去,留下青烟少许。
这傻逼多久没换机油了,烟这么大,知道你是开车呢,不知道还以为你开的是飞机呢。许文啐了他一口,摸摸自己的肚子,别说还真有点饿,得了,反正也没活,不如先去吃点东西。
离港口不远处有一间面食店,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外来打工的,为人很客气,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的面量很足,而且价格也合理,非常适合像许文这种三无青年的胃口。
虽然还不到午饭时间,但是店里已经有四五个吃饭聊天的食客了,许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摸了摸兜,为了不把钱搞混,许文习惯性的把零钱和整钱分开放,左边兜里是零钱,右边兜里大票只有一张50元的。
老板娘见许文来了,问了一声:“他兄弟,照旧”许文点点头,掏出一张五元钱递了过去,老板娘笑了笑,接过钱后冲厨房喊了一嗓子:“清面一碗,加量。”
等面的时候,许文抬头看了看对面桌的几个人,很巧,里面有一个居然许文还认识,这人叫晁良吉,身子不高,圆脸,挺胖,比较自来熟,大家都叫他晁胖子,也是个拉黑活的司机,开着一辆二手奥拓,三天前许文刚来的时候,这小子主动和许文搭讪,聊了半个小时的天,蹭了许文半包红梅烟。
正在许文看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许文:“嘿,哥们,一个人啊,过来一起坐。”晁胖子很热情的招呼许文过去。
许文本来想拒绝,但是他这么一喊,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也纷纷回头看着许文,同时也附和着让许文过去。
盛情难却,出门在外总不好驳人面子,于是许文笑呵呵的走了过去,坐在了胖子旁边,晁胖子很热情,先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许文:“这小哥是新来的,叫叫”
许文无奈了,也不好让他接着叫叫的叫下去,只好接过话头:“我叫许文,大伙叫我小许的就行。”
和许文预想的一样,他们听到许文的名字后,根本没人叫许文小许,一个个喃喃自语道:“”许文无语中。
旁边一个瘦猴把脸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许文:“你真的叫许文”许文无奈的解释道:“是许文,懂”
瘦猴很猥琐的笑了笑说:“许文,你缺不缺副官,看我中不”这都哪跟哪呀,许文懒得理他,正巧许文的面好了,许文取出筷子大口吃面,也不管还在一旁等回信的瘦猴,他见许文不喜欢开玩笑,就打个哈哈,继续和其他人一起吹牛打屁。
一碗面的功夫,许文对这些人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原来他们也和许文一样都是在港口开黑车拉活的司机,有的干了几年了,也有的才干几个月,因为车子破,现在基本上没啥生意了,都让对面那群开中档车的傻逼司机们抢走了。
他们聊天很有意思,不是在吹牛逼,而一个人一个人讲故事,有讲鬼的,也有讲桃色小暧昧的,最无耻的就是许文对面坐的那位,看着穿着斯斯文文的,脑子装的全是些低级趣味的东西,因为他讲了一个杨玉环和十二男宠的故事,嘴里更是秽语不断,听得许文直皱眉。
坐在一旁的晁胖子发现许文表情不对,凑到许文耳边低声说:“你也觉得难听是吧,就这水平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我真佩服他的勇气。”
他顿了顿,用手拍着许文肩膀,发出更小的声音说:“一会我讲一个故事,绝对让你过瘾,信不”
许文问他啥故事,他咯咯的笑道:“金瓶梅”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面那位斯文败类终于结束他的有声小说,大家听的意犹未尽,胖子在一旁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放炮。
就在这时,许文旁边的瘦猴突然发话:“我们让许文讲一个吧,他是新来的,讲的故事一定是我们没听过的,你们那些陈词滥调听的我都能背下来了,实在没意思。”
许文听了一愣,完全没找着节奏,但是比许文更惊讶的,还要数晁胖子,他踌躇满志的等待发挥,确被人当头一棒,拍死在了苞米地里,那感觉就像怀胎十月,最后难产了,简直痛不欲生。
瘦猴说完后,发现晁胖子正用哀怨的眼神注视着他,胖子嘴角上扬,他在冷笑,一种很阴森的冷瞬间弥漫开来,让人感觉汗毛倒竖,吓到瘦猴还想说什么,确只能硬生生的闭嘴。
“让晁胖良吉说吧,我真的不太会这个。”关键时候,许文急忙帮着打圆场,以免发生流血事件。
瘦猴向许文投来了感激的一眼,南无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许文这也算行善了,许文用眼神回复他:“小意思,甭客气。”
本来以为胖子会就坡下驴,没想到他居然一改常态,说什么自己下次再讲也行,总而言之,非得先让许文讲一个,这哪说的,明明是胖子自己想讲故事,再看他那表情,好像是有什么好处故意让着许文似的,满脸堆着得意的笑,许文这个悔啊,交友不慎。天命阴司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