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转了身，然后走到了水池边，冰凉的水在脸上滑过，理智也终于慢慢的回来了。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都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还这么着急干什么？”陆凉城一边说一边伸手锤了一下洗盅台，表情里的自责是真真切切的。
秦桑榆本来是有些责怪的，也有点生气，因为觉得陆凉城这样的唐突带着一丝不尊重，可转眼看到他这种表情的时候，心底里的那一抹怒气瞬间又消失殆尽。
她有些意外，更多的事惊奇，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对陆凉城动不起怒来了呢。
她似乎想把这一层理清楚，但又发现似乎不是很好理，于是最后也就作罢了。
她扭身出去开门，也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什么，直接就冲了出去，就连站在门口的糖糖问她话，她都没有理会。
“爸，你到底对我的仙女姐姐做了什么？”
糖糖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大人问讯的样子。
陆凉城的目光一直都盯着秦桑榆跑开的方向，听到糖糖怒气冲冲的问话这才低下了头。
“你的仙女姐姐？”他似乎并不想回答问题，而是就着糖糖对秦桑榆的称呼讨论了起来。
糖糖抬着头，生平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对着陆凉城，此刻他们面面相对，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的等级差了。
“我在问爸爸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对我的仙女姐姐做了什么？”
“陆程浩！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爸，你就对我这么说话？”
陆凉城的眉瞬间平的像一条线，糖糖吸了口气，稍微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肩，小短腿本来也想往后面挪几步，可是一想到秦桑榆的脸，糖糖又觉得自己不能退后了。
“对不起爸爸，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好，但是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你的重要问题是不是就是想知道我对你的仙女姐姐做了什么？”
“嗯嗯！”
“那你不用问了，因为你这个问题本来就是错误的！”
“为什么？”
糖糖的脸瞬间就皱成了包子，你要是这个时候伸手去戳一戳，肯定会被鼓起的腮帮子瞬间给弹出来。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陆程浩，你才多大，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还有，她不是你的仙女姐姐，她是你妈！”
“什么？”
糖糖惊讶出声，原本两只铜铃一样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加大了。
他惊恐万分的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给晃出去，但是陆凉城偏偏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糖糖彻底的生气了！
“不！爸爸你在骗我！她是我的仙女姐姐，怎么可能是我的妈咪！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女人，爸爸，你是不爱我了吗？”
陆凉城看着糖糖满脸较真又伤感的表情，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当然，这也幸好是他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敢和他抢女人，管你是谁，直接拖出去一顿揍。
“陆程浩，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的仙女姐姐是我老婆，她叫秦桑榆！”
“不可能，爸爸你骗我，妈咪长什么样子我知道，我有很多妈咪的照片！”
“那你知道什么叫整容吗？”
其实陆凉城本不想这么早就和糖糖说这些，就算是要对他坦白秦桑榆的身份，陆凉城也不希望是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言语，更不想把秦桑榆经历的这些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可是糖糖天真的话语一步步紧逼，陆凉城想了想，总不能真的让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老婆产生啥搞笑的念头吧，于是也只能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他蹲下身，难得这么温柔有耐心地对着糖糖讲了起来。
“爸爸知道你聪明伶俐，记性也好，虽然这两年多，我阻止任何人在你面前提醒你的妈妈，包括那一次的飞机事故，但是爸爸其实知道你什么都记得！”
糖糖的小奶袋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垂落了下来，他的视线盯着地面，两只小脚来回的摆动，陆凉城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糖糖的肩膀。
“你还记得爸爸找到果果的那一天吗？”
糖糖的肩膀猛地一颤，他急促地抬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天的画面爸爸可能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爸爸知道你应该也忘不了，是的，知道现在爸爸都不想相信，也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果果真的走了，她离开我们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的妈咪也和果果一样没了，甚至于没的更彩烈，尸骨全无。”
陆凉城顿了顿，似乎意识到尸骨全无这四个字可能对孩子来说有些不能理解，可是果果却道：“我懂这个意思，爸爸你继续说！”
陆凉城的瞳孔集攒着难以言明的神色，他微微吸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相信了，但是我又不忍心去面对，所以就带着你躲开了，一来，我怕你这么小面对这些会承受不住，二来，我真的很怕忽然听到你的妈咪也遇到和果果一样的事！”
“所以这些年你都没有找妈咪？”
“一直在找，墨雨叔叔一直在私底下找，但是杳无音信，这两年多其实我也慢慢地接受了，可是知道遇到你的仙女姐姐！”
糖糖似乎有些较真，他咬着唇洁白的牙齿一颗颗地磕在嘴唇上。
“那爸爸，你为什么就很确定仙女姐姐是我的妈咪呢？”
陆凉城失笑，“我自己的老婆，你说我要怎么确认？”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妈咪，她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不记得你是吗？”
“嗯！”
糖糖点了点头，炯大的眼睛里忍不住地透出了些失望的色彩。
“傻孩子，她不是不记得你了，也不是不认识你了，她只是想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妈咪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