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车轮碾压过石子的声音，不远处市井上的喧闹，两侧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还有比常人更有活力跳动飞快的心脏。此时此刻，外界的种种声音，全部被叶初雪感受着。他虽然被装在了麻袋里，但武夫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早就不再需要双眼去看世界。
破入先天境界的先天武夫，会拥有自己独特的武道直觉。
这种直感，能让他们察觉到最微弱的气息。
叶初雪虽然看着不像，但如今也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先天境武夫了。
较之寻常武夫突破先天境界的不同，那就是叶初雪的真炁，蕴含了一丝丝元神的特性，这是独属于修行者的能力。念力淬炼，化作元神和神感。或许是因为武道临战突破，能够增加元神本质的银骨和真炁共鸣变异，才造就了叶初雪这种不可复制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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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稳固住先天境界，叶初雪也没有心思关心他现在的武道先天一境，到底淬变的如何。他只知道变强的实力那是实实在在的，这种力量独属于他自己，能够勉强动用刚刚得到的“感”，带来的感受让叶初雪内心十分平静。
他无法透过眼睛去看，但是“感”带来的感受，能够让他清晰无比的捕捉到四周的动静，信息，声音，甚至是模糊的炁凝聚出来的躯壳位置。
这种独特的能力，仿佛汇聚了武道和修行者两种特性。
在叶初雪的“感”覆盖的范围里，他能得到最全面的掌握。
默默在心里记下这木板车行驶的路线，到时候只需要用逆推的方法，将整个路线翻转，就能得到通往他们藏匿点的地图。
按照计划的安排，他们目前的进展十分顺利。只需要成功混到这些人牙子的组织里，按照赵德柱口中之前透露的信息，叶初雪能够推算出来，这些人牙子的组织都在统一为一个上头的人服务，他们这次的目的，也是为了将自己献给上面的大人物。接下来一帆风顺的话，他就会通过这个人牙子组织当做跳板，直接触碰这个案子里，最核心的那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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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第一次进行案子的勘破，在这个过程里叶初雪也明白，这是个不容易做到的差事。想要一网打尽这些游散的人牙组织，再接触到上面的保护伞，将隐藏在朝廷里的某些人连根拔起，其中的风险极大。
一般人，哪怕能做心里也会慌乱。
再不济，小小的激动也会有的。
可偏偏此刻，叶初雪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平静。他的心平静如水，仿佛遇到越沉重的事情，心境就会越宁静。不经回想起丹青楼上，那个白衣卧高楼的儒生，那一位在他心头写的一个静字，功效居然如此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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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息凝神，麻袋里叶初雪静静地感受着四周一切的情报。
外头，拉着木板车的杨大郎一言不发。
身后，推扶着木板车的赵德柱，则是没有做过这种活计，开始变得有些埋汰。杨大郎祖业就是卖羊杂碎卤煮的生意，他没有少和这些羊杂羊肉之类的打交代，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可没有那种资格享用西域贡品和雪山上那种不带膻味的金贵羊羔。
这些山羊肉，都带着极重的羊膻味。
哪怕是卤煮的时候放上极多的香料去盖住这个味道，最后多少也能尝出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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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啊，不是我说，你这一趟带的羊杂碎和羊骨头是真的多。
这么重的味道，把咱们金贵的小羊羔沾上味儿咋办，这味道真是够冲的，老赵我都有些受不了了。这一波咱们若是能引得上头欢喜，不用多，只要刀堂主能够赏识咱俩，信不信，老赵我保你能得个神仙法术。
嘿嘿，不要看咱们这一行下贱。
各行各道谁还没有一点看家的本事，你我说到底都是小卒子，触碰不到最核心的秘密。但老赵我可是见过，咱们这行有高人精通造畜之术，那简直是神仙技法啊，就那么一抖畜生的皮囊，就能将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变得一只口不能言的羊羔。那手段，大郎若是学了过去，哪里用得着我们现在这么辛苦。
就算真碰到了官差，明目张胆的赶着小羊羔走过去，他们愣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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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你也好，我也好........
咱们都是俗人，没有根骨和资格，否则我求求刀堂主，说不准还能赐予你我二人修行的法门。那可是修行者来着，再不济也能在长安的一座府邸里混迹个客卿的位置，受人供养。
不想那么多，凭咱俩这次立下的功劳，修行之术不敢说，那神异的造畜仙法和一些杂门手段，上头肯定会赐下来一些。怎么样，都说了跟着你赵老哥我，迟早会发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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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赵德柱的喃喃自语，闷头拉车的杨大郎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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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哥你是没有吃过生活的苦，这种活做多了那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我这一次装的货比较多，真遇到了官差盘查，咱们也有希望混过去，不就是一些羊膻味嘛，等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替她清洗干净。
对这种顶级的货色，该怎么处理俺也门清了一点。
为了卖相好看，在交货的时候都要精心梳洗打扮一下。
人靠衣装，清洗一番至少能多卖二成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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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个俗人，当初当兵的时候就连军伍里的武道淬体法门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修行。这一单真若能成，得一些金银俺就心满意足了，那造畜之术，俺倒是在坊间的话本野剧里听过，说的神乎其神，竟然真有这等手法。
这手段，也称得上神仙法术了。
上头........真舍得赐予我们此等神仙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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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拉车的杨大郎，似乎被赵德柱口中的神奇手段吸引，他有些恍惚的开口问了一句。
会心一笑，赵德柱脸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他明白，起初杨大郎还有些退意。
但经过这一票之后，杨大郎那就是自家人了，绝无再退出的可能。这个人内心里的贪欲已经被钓上来了，人心贪欲一起，回头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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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郎啊，你还是不太懂我们这个行当。
罢了，罢了，一会儿到了地方你不要说话，全部听我的就行。这一次咱们立下大功，若是有根据，上面的大人物不会小气一部修行的法门，可惜你我都是俗人，只能享受一些世俗金银，但像是造畜之术，并非是真正的修行术法。那些修行者一个个才是真正的神仙老爷，对偏远一些的老百姓来说，修行者就是真正的活神仙。
咱们在长安，见到的多了一点，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真正的修行手段，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一己之力入军阵也如无人之地的神通，真要说起来对于你我这种凡人，人家和神仙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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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赵德柱不打算多说。
他刚才听到了一阵奇特的鸟鸣，那是隆秀才在前头望风传来的信号。
他们有着独特的骨哨子，发出的声响用来传递信息。
隆秀才发出这样的声音，那就意味着前头有些麻烦。不是来人太多，就是有官差盘查，这种时候就要另外换一条道儿。累一些那就累一些，今儿这一趟，赵德柱不想多生事端，能够不撞到人，被官差盯上，那就绕道而行。
本就是混迹在周围的老手，有着隆秀才的望风，杨大郎拉着木板车和赵德柱足足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他们硬生生从小巷子和胡同穿插，横穿五六个坊市的距离。
最终，木板车被拉倒一处偏僻的巷子胡同内，这里较之隆秀才住所的巷子，显得更加脏乱破。甚至巷道里面都没有石子铺路，更别提青石板了。这里都是土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生长，偶尔有几只野狗在草丛里窜出，冲着生人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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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们下的是猛药，这迷雾被吸入后足足能管大半天，没有四五个时辰都醒不过来。
要不然，一路颠簸，加上药效过了，麻袋里的金贵羊羔早就开始了闹腾。
后背上都是大汗，杨大郎拉了一路的木板车，饶是他有些粗壮的身子骨也有些吃不住力了。身后，体态虚浮的赵德柱，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但当他看到这复杂交错的土路老巷，赵德柱的脸色有恢复了神采。
辛苦劳累了一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一倍。
而今............终于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