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鸩姬 >第十九章四面楚歌人绝路
    前朝保元殿格局虽与后宫浑为一体,但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两者之间又是泾渭分明。闪舞..

    如同太极之中的阴阳双鱼,相互追逐,可自一体,又可混为一体。

    今日御书房不同以往,虽然只是多出了两人,但对于终年寂静的御书房,也算热闹了。平日里,西凉王都是讲事情早朝之上处理完毕才下朝,只是今日的事情,不适合在早朝之上说。

    御史台五十多岁的白浦元跪倒在地,谏言道:“皇上,古有恶鸟,其名为鸩。鸩鸟饮水,其水成毒,鸩鸟栖树,既草木枯死。如今三公主入住景瑶宫才短短数日,就爆发夏疫,不正是鸩鸟散毒之象。皇后母仪天下仍然被此所染,若是皇上在视而不见,微臣恐怕伤及龙体。”

    白浦元虽然是诬陷,但其声朗朗,其心真挚,一副为国分忧,视死如归的模样。谏言中更是引经据典,言语如刀,可谓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印,不愧是出身御史台,以谏言为生的言官。

    西凉王眉头轻皱,无论他怎么不喜欢楚倾,但她终究是他的女儿。

    他转头看着另一位,年过四十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当年就是他的一句天煞孤星的卦辞,让刚刚丧母的八岁楚倾被幽静。

    西凉国师,裴衍。

    西凉王一生极富传奇色彩,早年不得宠爱,众多皇子之中他最默默无闻,只是偶然一次出游,遇到一位老道人,说他乃是“潜龙勿用”之相,来日必登九五,贵不可言。

    当年西凉王不信命理,认为这邋遢老道不过骗吃骗喝之辈,也没在意。..而且他那时要权无权,要人脉无人脉,就连他父亲也十分的讨厌自己这个醉酒之后和婢女所生的孩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过说来也奇,自从那次偶遇老道之后,他便时来运转,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掌了西凉兵权。这时,他对老道之言已是有九分相信,便派人寻找,多方努力之下,终于找到了一处小道观。

    不过那时,老道人已然仙逝,只留下一位弟子,便是裴衍。

    西凉王亲身前往祭拜老道,与裴衍有过一番交谈,裴衍言,“家师本有十年阳寿,只是与皇子那一番话,泄露天机,才提前仙逝。”

    西凉王对此深信不疑,见裴衍不凡,又是老道弟子,便想要他出山相助,起先裴衍是多番拒绝。但西凉王却认定他是得道高人,三请三顾才请得他下山辅佐。

    裴衍在道观之内为西凉王算卜一卦,卦辞只有八字。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此后果然如裴衍之说,西凉王南征北战,可谓百战百胜,最后更是饮马南诏,将西凉版图扩张了一倍不止。

    大凉铁骑,也因此名震天下。

    如此显赫战功,西凉之内声威无二,上代西凉王病死皇宫,并无遗诏留下。满朝文武和皇子,无人敢觊觎皇位,等西凉王出征回来,让他登基为皇。闪舞..

    有过这两件事情,西凉王对命理之说,早已深信不疑。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封裴衍为国师。

    裴衍得西凉王如此信任,地位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登上国师之位后,却是恪守清规,以慧剑斩情丝,一生未娶。二十多年除了天象异变,便只有一月一次月圆之夜,入后宫内观察皇气,其余时间都待在钦天监,一边潜心修道,一边观测天象。

    俗话说,心不清无以见道,志不确则无以定功。对于裴衍此番作为,西凉王更是认为他是有大能为之人,王公贵族偶有难题,也会找他测算一二。

    二十多年来,他的批命毫无错处。

    朝野上下,对他都是恭敬非常,民间百姓,更是把他称为活神仙。

    也就是因为如此,当年萧妃刚刚去世,西凉王虽然心疼楚倾,但还是选择将她幽静。

    说到底,西凉王还是更加看重自己的性命,人越是处于高位,越是怕死。否者历史上便不会有那么多雄才大略的皇帝,沉迷于虚假的长生不老之中。

    西凉王看着自己这最信任的人,问道:“国师,此事你怎么看。”

    国师裴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归于平静,缓缓道:“微臣今日入宫,乃是夜观天象,占卜后得知,宫中有妖星害主,恐怕便是那位天煞孤星的三公主了。”

    西凉王不甘道:“这命格,有何方法消除吗”

    对于西凉王,精通医术的楚倾对赫连铮大有益处,是一枚和南楚和亲的好棋子。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楚倾是奇货可居,但经此一事,恐怕是一文不值了。

    这让他,怎么甘心。

    半仙道人裴衍摇头道:“命格乃是上天注定,人力难改,原本三公主居于沐雪宫,孤寂无人,所以煞气未显。如今进入景瑶宫,煞气已然开始害人,怕是控制不了了。”

    西凉王听完,无奈一叹,裴衍的话,他深信不疑,要比白浦元要有力的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太监王忠走到西凉王跟前,弯腰说道:“皇上,太医院王述求见。”

    西凉王点了点头,“叫他进来吧。”

    王忠得令,躬身而退,不久之后,王述匆匆从外边进来。施礼拜见后,跪在地上的他便迫不及待的说道:“皇上,微臣刚刚查访景瑶宫,发现内中宫女下人二百多人全数患病,病症不重但不知为何就是药石罔效,唯有三公主和她的贴身婢女无事,此事当真古怪。”

    白浦元也附和道:“皇上,这正是鸩鸟害人之象啊。”

    西凉王靠在椅子上,揉了柔眉心,先有御史台谏言,再有国师裴衍命理之说,现在更是有太医院佐证在前。三方围杀,众口铄金,何况景瑶宫内情况确实古怪异常,容不得他不信。

    而且他当年幽静过楚倾一次,有些事既然已经信了一次,那么就会信第二次,不然便是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又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

    “王忠,传令给皇后,她掌管六宫,若是景瑶宫出事,朕命她全权处置。”

    一句全权处置,便是把杀楚倾的刀,交到了皇后的手上。

    国师裴衍面带哀色,微微叹息,白浦元和王述却是高呼:“皇上圣明。”

    御史台,国师,太医院,皇后,每一个都是前朝后宫中的强大势力,特别是皇后和国师两人,更是西凉王的左膀右臂。四面楚歌之下,强如西楚霸王项羽也要含恨而终,何况一个毫无势力的小小楚倾。

    御书房内唯一不是男人的男人王忠终究是念着当年萧妃的好,开口道:“皇上,这件事不如听听公主殿下怎么说吧。”

    西凉王没说话,白蒲元脸色一沉,那里会让一个太监阻挠了他升官发财的路子,何况他本就看不起这些不男不女的阉人,开口道:“国家大事,那容得你一个阉人说道,若是让鸩毒损伤龙体,你担待的起来吗”

    卑躬屈膝了一辈子的王忠低着头,没有说话。

    西凉王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说到底,楚倾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一个八岁之后他就没见过几次面的女儿,西凉王怎么会在意她的生死。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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