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罗团被王循小心地抱到了瑶章居外的藤椅上。藤椅安置在流经院子的一带活水边上,旁边是几株高大的木芙蓉,虽然已到初冬,但是南方天暖,宽大的叶子依然青翠。流水两边种了许多牡丹,大多花枝已老,看着些年头了,也有一部分植株还小,应该是新种的。
藤椅上面垫了厚厚的褥子,罗团躺在上面,轻轻软软的。
跟王大夫人轻声说着话,忽注意到院子门口一个苍黄色衣服的妇人,双手交握,频繁地走来走去,几度探头,看着十分着急的模样。罗团于是拉着王大夫人的袖子笑道“阿娘,孙妈妈像是有急事找您。儿在院子里躺着很好,您快去吧”
王大夫人面露犹疑,王循见状,笑着劝道“阿娘快去吧,我陪着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妹妹如今回来了,你天天看日日看,说不定过些日子又嫌她烦了呢”
王大夫人瞪他一眼,佯怒道“我只嫌你烦”
说完依依不舍地看着罗团,又拉着她的手好一番叮嘱,着王循好好陪着她,这才依然不放心地出去了。
出去之前,不忘交代道“你妹妹方才与为娘手谈几局,兵败如山倒,吵着要寻个棋艺高超的夫子来教她一教。如今现成的夫子没有,不如你暂且凑合着教一教吧不要累着你妹妹了”
王循无语望苍天。
当年在京都,他年纪尚轻,棋艺便已经排得上号了,后来回到府,也算得上是难逢敌手,如今竟然教妹妹下棋都只能算凑合了吗阿娘的心果然偏得都没边了
罗团躺在藤椅上,四下打量,除了树又高了,水边的青苔又多了以外,这个院子跟王依瑶记忆中的院子一模一样,连院子中央亭子角上挂的气死风灯,都跟当年是同一个款式,同一种颜色。
王大夫人爱女之心,千金之重。
小杏搬来一把摇椅放在罗团的藤椅旁边。王循悠然坐下,倾身看向罗团,感叹道“你的棋艺,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罗团反驳,“怪我咯当年好的夫子都偏心你,哼”
“当年”王循盯着她,似笑非笑,尾音拖得老长,“当年的事,瑶瑶记得倒是清楚。”
完蛋了果然人不能太安逸
躺在柔软的藤椅上,吃着香软的小点心,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听着潺潺的流水,享受着温暖的母爱,还分神琢磨棋艺,神经麻痹,一时竟忘了她跟王循说过自己失忆了。
这要怎么说
她其实没有失忆突然想起来了触景生情,所以恢复了一小部分记忆
还是触景生情,所以恢复了一小部分记忆吧。
王循看着就像一只狐狸,最后这一种骗起来应该更容易一些。不然,要如何解释她都到了梓州却不回家,偏偏自己去嫁了个教书的夫子
“不知为何,行顺这样一问,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句话。”罗团蹙着眉头,拿手去按自己的太阳穴,做出头疼的模样。
“行顺”王循拿折扇轻轻敲一下罗团的藤椅,面带薄怒“你都回家了,还这样叫我”
罗团吐吐舌头,“叫习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