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云和天宝一万个想不明白,方雪为什么要骗他们。听闻辽人散布的消息,说天女已死,宇文云和天宝更是不能接受。
于宇文云而言,被信任的人所骗,深爱的人已死,如今邺城即将失守,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加上一天的战事,让他身心俱疲,宇文云此时的脑子也不算清醒,他下令让将士们先休息调整,救助伤员。
方雪连夜赶往邺城附近宋军驻扎的军营,只要将耶律杰的军令牌交给宇文云,便可调动辽军,邺城定是能守住。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树林穿梭,不料迷了路,耗尽了体力,左肩的伤口再次裂开,淤血再一次染红了她的衣衫,只好倚着树坐下休息一下。
夜色浓郁,宇文云决心一个人到附近的树林走走,让自己的心彻底沉寂下来。
方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连忙喊道:“喂!救命呀!”
宇文云闻声朝着方雪方向去了。
直至宇文云出现在方雪面前,二人均意外的看着对方。
方雪意外:她喜出望外,没想到是宇文云,太好了,她连忙站起身来,喜极而泣。真是太好了!
宇文云意外:眼下是天女吗?她还没死。见她负了伤,不由得想要关心下,但他的心却犹豫了,眼下之人真的可信吗?她毕竟将宋军害的如此之惨。他的脸上先是洋溢出喜悦的神色,后又慢慢收敛,严肃的看着她。
“天女,为何要陷害大宋?又为何要假死?”
方雪连忙拂去脸上激动的泪水,“宇文晕乎,我被耶律杰利用了,对不起。”
宇文云自是半信半疑,“那你刚才去了哪里?”
“听闻辽人攻打东南门,我担心大福有危险,就去救他,可是……”一想到史大福已经死了,方雪再次情绪激动,说不下去了。
一个女人单枪匹马杀到战场去救人,宇文云不信,“那他人呢?”
方雪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一次落了泪,“死了……”
宇文云听闻有些错愕,方雪同史大福毕竟交情很深,见她此时如此难过,不像有假,但他仍是质疑:“辽人何等凶残,那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方雪直言道:“是耶律杰救了我。”
宇文云呵呵冷笑了一声,饱含了心中所有的无奈,“天女果然和辽人是一伙的。”
方雪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宇文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般痛,酸水涌上喉咙,双眸不知不觉泛起了红晕,神情肃然道:“可事实如此,天女谎报军情,助辽军攻城。”
方雪知道回来定是被误会,她也恨自己蠢透了,再次解释道:“宇文云你听我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好,既然耶律杰救了你,那你为何此时身处树林?”顿了顿,“你们又想耍什么把戏?”宇文云眼里散出咄咄逼人的目光,质问方雪道。
看的出宇文云对她不信任,方雪解释道:“我用自己的命威胁他,让他放了我,而我回来的目的是……”方雪拿出耶律杰的军令牌,“这是我偷来的,耶律杰的军令牌,可以调动支配辽军。”
“跟我来。”方雪神色坚定道。
宇文云不动,毕竟此时他孤身一人,不能丢掉宋军大部队不管不顾,跟一个骗过他的人走。
方雪拉起他的手,“宇文云,请再相信我一次,我现在把命交给你,情况不对,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宇文云被方雪动摇了,现已拿到军令牌,不妨信她一次,试试真假。
二人来到邺城东南门下,夜色如此浓郁,邺城格外静谧,同白天形成鲜明的对比,巴鲁听耶律杰的话命人严守邺城,可自己却回军营呼呼睡起了大觉。
二人趁着辽军不注意,从死亡的辽人身上扒下衣服,乔装成辽人。
方雪手持军令牌给守城的侍卫一看,便轻而易举的放二人进了城。
邺城四周都是辽人,此时的宇文云有些不安,方雪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不要怕。
眼下唯有如此了,宇文云的心渐渐踏实下来。
方雪找到史大福的尸体,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和痛苦,示意宇文云将史大福抬出城外。
见史大福惨死,宇文云方才信了方雪所言,若她心属大辽,又怎会用挚友的命陪葬?
他毫不犹豫,帮方雪将史大福的尸首抬出城外。
期间,轻而易举的骗过了辽人的守卫,谁也不曾怀疑耶律杰的军令牌有假,更何况连耶律杰本人都还未察觉自己的军令牌已经被方雪偷走了。
宇文云也完全信了,这军令牌果然可以轻而易举骗过辽人。
二人来到河边,将史大福的尸首擦拭干净,即便他的铠甲已残破不堪,方雪也尽力给他穿戴整齐,保留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方雪跪在史大福旁边,静静看着他,这一天她流了太多的泪,如今,双眸已经干涸,即便内心太痛,也哭不出来了。宇文云站在一旁看着,能看的出她很难过,便没有说一句话,不想打扰她。
方雪看着眼下大福冰冷的尸首,如此安详,回忆起她和大福经历的种种:
那一年冬,她是逃跑天女,他是江湖小骗子。
嗨!你看,都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史大福,史是我的姓,大是很大的,福是多子多孙多福气的福,嘿嘿。
想到史大福傻笑时,灿烂单纯的模样,方雪不由得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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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后来方雪回想起在天平村发生的一切,二人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史大福的房子也因方雪被烧了,回忆起斗嘴时的一幕幕,想起史大福常说的那句话:你个女扫把,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真倒霉,我求求你能离我远点吗。
想到这,方雪不知不觉泪湿罗衫,对他道:“大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女扫把。”
宇文云见方雪痛心不已,上前关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天女节哀。”
天女?这两个害人不浅的字,我一定要和它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