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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陌生的故人

    南门,曾经是中国花艺门派中的奇葩。

    就是在最鼎盛的时候,南门所有的弟子的人数也不过是区区十人。

    虽是人数稀少,南门的弟子在出师后却可以在国内的花艺界甚至是国际的花卉行业中占了一席。

    南门是在清末民国时期,步向衰弱的,而代表着南门最后一代人的“松竹兰梅菊”五人,就是南门最后一任掌门的亲传弟子。

    其中除了中途弃师的胡淞和盛年早夭的方五兰,余下的毛大竹和梅想白菊易年轻时,都在各自的领域上有了一番建树。

    小鲜真正接触过的,只有毛大竹和白菊易,两名老人的性格南辕北撤,最终的结局也是大不相同。

    毛大竹虽在花艺上没出息,可人到暮年,儿孙满堂,在竹艺和老人院两头忙得不亦乐乎。

    白菊易和梅想分开后,独居多年,性情也日渐孤僻,在油尽灯枯时,遇到了小鲜,算是找到了个可以学得技艺的人。

    而胡淞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怀着对“五君子”中唯一一个离开国门,到了他国营生的前辈的好奇,小鲜在洛克的陪同下,到了胡淞老人的家。

    胡淞的一生并没有丰功伟绩值得人去歌颂,他是过去那个落后的年代里,被家庭和生机逼迫着放弃了理想的无数个年轻人中的一人。

    他的上半生极其坎坷,到了老来可以享清福时,却不幸得遭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他的脑神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损毁,而是处于一种堵塞的状态,属于医学上也无法解决的一种病。

    胡淞得了失忆症后,行为举止也基本蜕回了孩童年代,他的老伴早逝,孝顺的子女就替他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看老人。

    “老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了院子里,就是发发呆,饿了也不讨吃的,摔了会哭闹,有些不大好相处,”洛克在带着小鲜前往胡淞的公寓时,和小鲜说了些老人的事。

    孩童的脾气,就是由着性子来的,哪知道看着周边人的脸色。

    洛克每隔一阵子,都会来坐一会儿。

    老人不认得他了,洛克坐着也只能是干坐着。

    “胡叔,我带了你的师侄过来了,”洛克和小鲜到来时,老人还是坐在了院落里,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听到对方的话那样。

    春日阳光绚烂,几棵移植自中国东北的雪松长势正好。

    胡淞的保姆在院子里替他安了条长凳,上面铺了层薄薄的毛毯。

    听了旁人的问候,胡淞老人恍若未闻,他的眼盯着地面,一行黑色的蚂蚁正在地面上爬行而过。

    “不成,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搭理人的,连杰夫过来也是这样,”杰夫是老人的长子,他也继承了悦来楼。

    小鲜和洛克在胡淞老人身旁站了好阵子,老人都没有多余的反应,直到蚂蚁爬得没了影,老人才动了动脖颈,冲着洛克发出了声像是驱赶的叫声。

    “他一点都不认得你了?”小鲜稀罕着,由于和毛大竹交好的缘故,她也经常有进出坊街老人院。老人院里的老者多数都是像于善洋那样身体健康,子女较忙的健康老人。可也有几个是特殊情况,换了老年痴呆或者是记性越来越差。

    就算是那样的情况,至少在他们的子女亲戚过来时,还会有点反应。

    可是胡淞老人的遗忘症很彻底,他人事都不记得了。

    “我们需要和他好好的聊一聊,我一直怀疑,胡老爹有特别的养蜂的秘诀。研究中心的那批太后蜂并不是第一批蜂种,事实上,从胡淞老爹出事后,我就得了委托。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进展,”洛克繁殖成功的那批太后蜂,是由胡淞老人的儿子带着他在农场的蜂房里引的种,他再交给了奎因帮忙培植。

    “确定是从原来的农场里引的蜂种?还有那个负责培植的人,有没有可能...”小鲜在洛克的研究中心也已经呆了一阵子了,那些太后蜂的品质比一般的蜜蜂好许多,可是她没见过原本的蜜蜂,所以不能直接下定论。

    “帮我培植蜜蜂的是孟山的另外一名高级研究员,子昂也认识。那人是个兽人,对于动物的培植这一块,在美国范围内,没有人可以和他相媲美。或者说,除去罗斯特.瑟琳,奎因就是国内在这一方面的权威,”洛克对奎因很有信心。

    在周子昂来到孟山之前,孟山在生物研究领域,主要划分为两个领域,动物和植物领域。各自的领域内都有相应的领头人,瑟琳和奎因属于动物领域,而洛克一人独领植物方面的研发。

    所以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孟山的高级研究员都是维持着铁三角的状态。而洛克和奎因的关系又更亲密些,所以在遭遇了太后蜂的养殖困境后,洛克就直接找上了奎因。

    “兽人,”小鲜对于兽人的印象是建立在依依的基础上的,在胡淞老人那里得不得有用的信息的情况下,小鲜建议去奎因那里看一看他的培养环境。蜜蜂的初期破蛹阶段是在奎因那里完成的。

    只是在小鲜提出了如此的想法后,洛克迟疑了下。

    奎因的工作地点是孟山所有人中最特别也是最保密的,地下生物园并不是可以对任何人都开放的。

    “这个只怕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奎因是个很暴躁的人,如果没有让他感兴趣的见面理由,他是不会轻易见外人的,”洛克摇摇头,他很了解自己的朋友的脾气。

    这时,呆坐在长凳上的胡淞又发出了吵闹声,抗议屋里多了两个不相干的外人。

    看护只能是歉意地要求两人先离开。

    临走时,小鲜再回头看了眼胡淞老人的住处,那是一处不起眼的朴素洋楼,仿得是灰素的中式建筑,看得出胡淞的长子是个孝子,

    对父亲的照看还是很细致入微的,老人虽是得了失忆症,可是一身衣服很是干净,连头发都被看护梳理的一丝不苟。

    和老人的整洁相比整座建筑最醒目的就是那处小院,倒不是因为小院里的植物和园艺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小院和整洁的老人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小院的地面很干净,只是院子里的树木全都是没有经过修剪,枝叶错乱,各类花卉也是随意生长着,花盆里留有大量的花骸。

    出了小洋房后,“胡淞老人生前应该是很爱护花草树木的人,为他的小院一直请人打理,”在国外,一般的家庭花园的清理都是由家庭个人来看管的。

    “是的,胡老爹以前就是再忙碌,周末还是会整理一遍小院。他还没出事故前,他家的小院一直是街道里的模范花园,不少人都回取经。可是在他出事后,小院就杂乱了。也找人打理过,可那些人才刚过来修剪,胡老爹就又哭又闹着,还把人赶了出来。几次下来,把人给吓怕了,就由着小院里的草木自身自灭了。”洛克遗憾着,他也算是植物栽培方面的能手,只是他擅长的是变异植物的研究,对于这类传统的园艺,压根就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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