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戡乱诀 >第三十二章 师父
    郭逸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傻傻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满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女子绕来绕去,纠缠半天,就单单只是为了一句道歉这是什么道理简直难以置信眼瞅这女子又气愤又委屈,目中隐隐泛泪,决计不是虚言诳语,登时心中迷惑难解,只觉古怪之极。

    尚未想清楚来龙去脉,就听得窗外衣衫猎猎,一名瘦削中年汉子径自从窗户飞了进来。此人衣着普通,面貌猥琐,一部山羊胡须稀稀拉拉。但自外疾飞转折而入窗户,身法轻巧灵动,落地之际楼板悄无声息,神闲气定,显是修为颇为了得。跟着楼梯一阵急促脚步声响,先前那逃走的护院头领,神气活现地跑上楼来。

    一众食客鸦雀无声。有胆小的已经在慢慢往楼梯口挪动。

    那护院头领走到山羊胡子面前,恭恭敬敬躬身一礼,说道:“南宫前辈,就是此人相助窃贼,辱我国丈府,打伤我等。还请南宫前辈做主”言罢,伸手一指那女子。

    姓南宫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伸手抚着胡须,慢慢踱到郭逸桌前。

    女子顾不得再理会郭逸,转过身来,冷笑道:“你就是这帮饭桶请来的救兵”

    山羊胡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空酒杯,轻轻捻转,意态悠闲,说道:“本座南宫燕扬。听说你私通国丈府窃贼,且大胆殴打击伤我国丈府护院,小姑娘,你家大人是谁呀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转眼间便有坐牢杀头、诛夷三族的大祸么”

    说话之间,南宫燕扬捏着酒杯的右手已停止了捻动,松开五指,将杯子轻轻放回桌案。手刚松开,那杯子微微一震,突然间化成一堆碎屑,无声无息垮塌散落。这一手功夫当真惊世骇俗,楼内许多食客忍不住低声惊呼。

    这南宫燕扬倒也不是草包,他一来便瞧出书生乃是少女假扮,眼见人家明知“国丈府”三字却不避不躲,依然有恃无恐候在原地,便知事情不简单。洛京藏龙卧虎,可别一不小心捅到了马蜂窝。于是一边以言语套问对方背景,一边以深厚功力将瓷杯不知不觉化作齑粉,意在示警立威。

    女子看着一堆瓷粉,脸色微变,已知来者修为精深,自己绝非敌手。微微抬头,转眼已看到不远处两名书僮,暗暗使了个眼色。书僮会意,当即有一书僮退到墙角,悄悄走下楼梯,飞奔远去。

    看到书僮远去,女子略觉安心,眼珠一转,竟施施然在郭逸桌边坐了下来,斜睨南宫燕扬,讥嘲道:“国丈府真是好大的威风三言两语便要将人坐牢杀头、诛夷三族,莫非这天下是你杨家说了算么若是当今武帝陛下听了这话,不知该作如何感想”

    南宫燕扬为之语塞,勃然变色,冷笑道:“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本座便先代你家大人管教管教”左手负背,右肩一振,右臂袍袖突然笔直飞出,真元凝聚之下有如钢板,挟带劲风袭向女子后背。

    女子早有所备,连人带椅向旁侧滑出,让过了这势道猛恶的一击。南宫燕扬一击落空,不等招式用老,已顺势挥臂反向拂出,袍袖翻滚急卷,毫无转折痕迹。

    女子一惊之下急忙矮身伏首相避,却已迟了半瞬。袍袖卷处,头顶青色裹布已被带飞,一头青丝飘舞垂落,露出少女真容。

    南宫燕扬嘿嘿冷笑,仍是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袍袖轻甩,略略踏前半步,欲待继续进击。

    少女本想拔腿逃跑,突然瞥见郭逸在旁,似是脸露讥笑。脑中急转,计上心来,故作惊惶狼狈,一把抓住郭逸胳臂,慌张叫嚷:“师父师父不好了,这坏人强凶霸道,欺侮弟子,你要快快给弟子做主啊师父”

    郭逸本在微笑看戏,猝不及防,嘴里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围观众人下巴惊掉了一地。谁也没想到这斗了半天嘴的两个少年居然是师徒关系,登时议论纷纷,叽叽喳喳热闹不已。

    南宫燕扬入楼时已瞧见少女与郭逸对峙,却不知二人是何关系,眼见郭逸年少,也没在意。此时听说居然是少女“师父”,也不知是真是假,将信将疑,来回扫视二人,暂未抢上追击。

    郭逸一个头有两个大,肚中暗骂少女狡狯,逼着自己来当炮灰。转念想到自己毕竟误击在先,帮一帮权当还了债。于是不动声色,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些桌上瓷屑碎末,玄功真罡暗运指尖,随意搓了几下,鼓嘴一吹,一股白雾腾起,随即弥散无踪。

    南宫燕扬心头巨震,愣立当场。别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心中可是一清二楚,方才那瓷杯虽已被他捻成粉碎,但碎粒仍有粟米颗粒大小,这已是自己功力极限,无法更碎。这少年行若无事,举手间便将碎粒研磨极碎,如雾如烟,真元真炁之精纯,犹在自己之上。

    郭逸也不以为意,眼前这山羊胡子身手不弱,显然是国丈府供豢的高手客卿,但其真实修为似乎尚不及程都王府的裴原,比之数日前那皂袍人,更是相距甚远。自己运功捏碎瓷屑,此人当可知难而退,正好大家一起退出这趟浑水。转念想起少女狡猾,忽然报复心起,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脸蛋,温言宽慰道:“乖徒儿莫怕有师父在此,当可护得你周全谁若是狗胆包天,欺侮了我的乖徒儿,为师定然打得他面目全非,连亲爹亲妈都不认得”

    围观众人哗然起哄,素知国丈府跋扈惯了的,眼见国丈府人多势众、山羊胡汉子武艺高强,这少年师父大言不惭不知死活,莫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少食客颇觉二人年少,又见男的英朗女的秀丽,暗暗替二人担忧。

    少女先前也已清楚瞧见郭逸指碎瓷屑,心下也暗自震惊,瞎猫踩到死耗子,这小子原来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哪里想得到这可恶小子竟是打蛇随棍上,大咧咧坐实了师父名份,居然还恬不知耻地伸手轻拍自己的脸自己本想拉他下水,谁知却是自掘坟墓,真是抓不着狐狸反惹来一身骚。心里又羞又气,悔到肠子发青,耳听他兀自大言炎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郭逸见她吃瘪,大感解气,肚中暗暗好笑,洋洋得意。转头伸手乾指南宫燕扬,横眉竖目喝问道:“你这汉子恁的不讲道理打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么方才欺负我乖徒儿的,莫非就是你这恶人如若不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再有纠缠不休者,本少绝不姑息,定斩不饶”

    他暗中示威在先,这番话又故意含含糊糊,其实还是意图劝退南宫众人,已经给南宫燕扬留了面子。

    岂知南宫燕扬并不领情,皱眉退开两步,忽然扬声叫道:“青木道兄何在点子手硬,来头不小,咱们须得合力擒下”喊话间中气充沛,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默然等待。片刻后楼梯处脚步踏踏声响,一名灰袍道人手持拂尘,缓步走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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