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戡乱诀 >第五十二章 软甲
    少年脸露傻笑口角流涎,郭逸立时察觉不妙,好不容易隐隐约约若有所得,这少年却意念太弱,很快便要彻底沦为呆傻白痴。不得不收回自己神念魂丝,却又懒得慢慢拷问,待那少年稍稍清醒,便即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做过什么坏事,你们几人杀人越货的来龙去脉,一应大小事情,你自己说罢你若是从实招来,我或可饶你性命。若有半句虚诳错漏,嘿嘿”

    少年早已嚇得遍身透汗,宛如大病初愈。隐约明白自己脑中所思所想已被人窥探了一番,只觉得他手段闻所未闻鬼神难测,当即磕头如捣蒜,连声道:“我说我说”

    原来少年姓林名斐,那领头胡人青年叫做安世金,蛇蝎少女叫做田莺,俱是兖州、徐州一带人氏。这群人原先共有七人,皆出身于二流世家宗族和门派,或因犯事闯祸被革出宗室,或因家族没落衰败,俱都断了修炼资源供给。七人修为不弱,年纪又相近,逐渐结盟搭伙,联袂劫杀掠夺。

    近来听说北邙大比开锣,那安世金却参加过上届大比,深知海选之时大有油水可捞,于是一路呼啸掳掠而来。但倒霉的是大约两月之前,他们撞在了一名道人手上。那道人带有面具,不知真容,听声音年纪也不大,但出手简直惊世骇俗,一柄精钢长剑造诣登峰造极,料理他们七人直如砍瓜切菜。

    那道人杀掉一人之后,忽然转念停手不杀,却逼迫他们臣服效忠,日后杀人越货掳掠所得必须大半上交。众人俱是桀骜不驯之徒,未免犹豫不决。道人再拿一人开刀,不知施了什么辣手,那同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嚎挣扎了九日九夜方才断气。剩下五人目睹惨状,莫敢不屈。那道人又传授了众人三招玄奥妙招,言明若是忠心不二,日后更有续传。众人目眩神驰,终于死心塌地。

    进入白鳌山之时,那道人悄然现身,取走太半财货,且面授机宜,命那田莺暴露呼救,引人入彀,余人埋伏四周高空瞭望掠阵。这样一来,即便遇到大队人马人多势众,也可及时躲藏自保无虞。故此大比开锣以来,五人埋伏此地林间,已成功坑杀前后六拨、近二十名男女武修,劫获了许多财货资源。

    郭逸听完,沉吟不语。秋芒纨素早已凑近,也听清了前因后果。纨素知道这数名劫匪并非易与之辈,暗想那年轻道人一身本领惊天动地,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迟疑问道:“那道人莫非出自道门玄宗可是玄门高徒为何竟有如此作为”

    林斐已从树冠之中将劫掠的财物取出,满满两个大包裹扔在地上,但他对那道人确是懵然无知,不敢接口。郭逸也是百思不解,情知林斐不敢撒谎隐瞒,只得摇头暗叹。

    秋芒内伤不轻,神色委顿,愤恨难平,骂道:“丧心病狂一群龟儿子,早死早投胎”捡了把刀子作势要砍。

    郭逸最重信诺,不欲伤他性命,轻轻拦住秋芒,摇头道:“他亦非首恶,杀之无益,不如”转头冷冷瞪着林斐,呵斥道:“你即刻离开白鳌山,一路回到洛阳城。一年之内,你若是做满十件救苦救难、惩恶锄奸的大善事,我便既往不咎,饶你活命”

    林斐哪能想到如此轻易便能逃得性命,当下立誓洗心革面除恶扬善,感激涕零而去。

    三人检视那两个大包裹。以纨素世家子弟眼界之丰,也不禁大为咋舌。包裹中丹药品类繁多,不一而足,而且无一不是上品,估计这伙劫匪已经进行了梳理挑选,去芜存菁。甚至连郭逸在坊市中大为眼馋的“紫火洗骨丹”、“培元凝露”,也都发现了数瓶。另有金创圣药“地母生肌膏”,治愈纨素玉颈破皮,颇有些大材小用,敷药后自可恢复如初,了无瘢痕;内伤灵药“大还丹”,恰是秋芒脏腑震伤的对症良药。

    包裹中还有数本功法秘笈,郭逸粗略一翻,档次却也马马虎虎。纨素自然不需要,她家传功法已属上乘,所欠只是内劲火候、真元修为而已。至于秋芒,因为秋萝妙济宫的缘故,郭逸也不想让他太低,眼前这些功法的主人连几个劫匪都干不过,修炼成就自然有限,当即略过不提。

    包裹内金银财宝却是不多,毕竟此来白鳌山不是坊市采购。大比晋级令旗倒是已经发现了两面,巴掌大小,通体金色,旗面绣有“北邙”二字,异常精致华丽。另外还有四张符箓,材质样式与他们所购的龙象符、玄龟符大同小异,不知那林斐等人为何留着不用,或许是那道人严令留存。

    其中最令郭逸感兴趣的是两样东西:其一乃是一件近乎透明的丝制软甲,小巧轻盈,那织丝不知是什么材料,晶莹剔透,隐泛流光,且柔韧坚固大是异乎寻常。郭逸拈了衣角一根细丝轻轻拉扯,他手指已运了真炁,一扯之下便是铁筷子也要拉断,但这细丝越拉越长,拼命绷紧,却始终不断,三人啧啧称奇。

    软甲纤巧苗条,郭逸便让纨素穿上防身。纨素脸上一红,接过了软甲顺手收起,却不穿上。郭逸奇道:“怎么不穿上给你防身的呀”

    纨素脸色更红,低声道:“也不急。”伸手一指包裹,想要岔开话题,“那个玉瓶是什么”

    郭逸根本不理,执着质问:“什么不急你们修为不够,这险地危机重重,多个救命的手段岂不更稳妥些”

    纨素白了他一眼,背转了身子不再理他。

    秋芒埋头在包裹中专心致志翻翻捡捡,忙得不亦乐乎,暂时也没空来理他。

    郭逸莫名其妙,抓住她胳臂拉转了身,继续耐心劝道:“这软甲又瘦又小,我与秋芒都没法穿,只能你来”

    纨素轻轻挣了挣,只觉得他手掌温暖有力,回想到先前危急之际被他死命拖开、紧搂在怀,忍不住心头一热,忽然仰脸直视郭逸,轻声问道:“你就就这么怕我被人打死么”

    郭逸一愣,顺口答道:“当然啦。那些人”月光下只见她脸蛋胀红,双眼脉脉晶亮,贝齿轻咬下唇,娇美不可方物。突然间觉得气氛不对,心中若有所悟,当即闭口不言。一时间只顾直勾勾盯着纨素双目,心头感觉奇异非常,似甜非甜,似喜非喜,依稀恍惚,竟似痴了。

    纨素与他四目相视,却渐渐吃不住劲了。明明听得他话说了半句陡然刹车,定然是因为有所心领意会;但平时那么机变百巧的一个人,这会儿却闷声不响地傻看不休心下又羞又嗔,又忧又悔,忽然间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垂目低首,忸怩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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