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戡乱诀 >第七十八章 四弟
    第二场乃是慕容疆对王敦,二人各自施展家传功法对决。慕容疆数年之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拜入玄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隐世玄门向来坚决不收六姓子弟为徒,这一规矩数百年持续未破,但慕容氏却不知使了什么计策破了规矩,这让其他五家眼馋心热,嫉妒不已。贾充让贾鲲化名“申鲲”,一大半的用意便是期望能有机会让他拜入玄门,虽属掩耳盗铃,却实在是无可奈何的瞒天过海之计。

    慕容氏家传功法,尤擅力量与空间两大武学,“如意搬山劲”与“九挪十八转”威名赫赫,实乃当世一等一的神功绝学,丝毫不弱于司马家“六曜天罗心经”。世间功法,大多以炼体、焙气、锤炼经脉命轮为主旨,往往在内劲外功、真元真炁数途谋求突破。但大道万千,除了内外功法,炼丹、法器、法阵、阴阳五行、时间空间,无不蕴含至理,玄妙无穷,是以六大隐世玄门各有专修,殊途同归。空间一道,本就艰难深奥,慕容氏有先祖天纵奇才,借鉴道门空间之学创设了“九挪十八转”神功流传后世,虽然仅仅只是触及了空间道法的皮毛,却也足以傲视同侪了。

    王敦自知不敌,他心知慕容疆尚未使出拜入道门所修玄功,只以家传绝学对阵,已算给自己留了面子。翻翻滚滚斗了一阵,见好就收,爽爽快快开口认输。

    四周观众无人感到意外。慕容疆在看客私设的赌局盘口中,赔率最低,大多数人都认定他将最终夺魁。

    第三场,轮到郭逸与拓跋卓对决。

    纨素揪住郭逸衣袖,手心满是汗水。她虽然熟知郭逸本事,但心中紧张说什么也难以抑制。郭逸微笑宽慰,轻轻拍了拍她手背,转身走出,飞身上台。

    他对拓跋世家了解不多,司马兄弟也未有详细阐明,只约略讲说拓跋氏与妙济宫关系密切,其余五家虽然也各有道门倚背,但相互关系紧密程度,颇有不如。拓跋氏远踞漠北,朝中鲜少有其宗室族人为官进仕,故此讯息不多。

    他始终记挂秋萝,秋芒又因己被掳,因此一上台便想趁着左右无人,询问一下秋萝境况。岂知拓跋卓干脆无比,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拓跋卓便急退数步,翻手一振,数枚黑黝黝的阵盘四下飞出。

    阵盘约有菜碟大小,分占擂台四角,滴溜溜一阵急旋。擂台之上忽然平地生风,烟云四起。拓跋卓手脚麻利,飞快不停,又是一堆古里古怪的金木铁石材料,自袍袖之中接二连三疾飞而出,东一堆、西一撮,方位怪异难明。

    霎时间擂台上狂风大作,烟尘弥漫,四周观众只见得擂台上漫天砂石飞扬,目不能视物,对阵二人身形模糊难辨。众人面面相觑,心下震骇,暗叹拓跋氏的阵道之精,世所罕见,那姓荀的少年修士处境不妙,看来要糟。极少数在郭逸身上押了重注的赌客脸色发黑,忍不住捶胸顿足。

    郭逸身陷阵中,境遇之艰,更胜众人想象。他护体紫罡早已全力催动,拳打脚踢,拼命应付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源源不绝的攻袭。身周世界昏天黑地,他同样目不能视物,但却能够察觉到拓跋卓便在左近窥伺,偶尔抽冷子阴他一记,并不着急进袭,似是要借助大阵之力将他慢慢耗干,待他力竭之后再行收拾。

    郭逸对阵法不算陌生,但也仅限于“不陌生”而已,并未摸着门道。拓跋卓所布阵法,远比当日摩云顶第三层阵法凶残险恶,毕竟元始丹宗不欲伤害门人弟子性命,他却无此顾忌,大阵之中刀枪剑戟纵横呼啸,一个不慎便是开膛破腹的致命之伤。

    念及元始丹宗之阵,郭逸自然想到了自己曾用过的破阵符。这枚符箓已然用过一次,似是已快要油尽灯枯,苟延残喘。但此刻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当即毫不迟疑取出符箓,真炁贯入符胆,符箓即刻激发。

    高台之上,来自妙济宫的中年道姑突然轻“噫”了一声,冷目如电,紧盯擂上大阵,一言不发。

    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力量从符箓中散逸而出,郭逸觉得大阵陡然一滞,如同一匹快马奔行之际突然被骑士勒了一下缰绳。紧接着耳畔有人轻轻“咦”了一声,当即出手如电,大盈若缺掌游龙般夭矫探出,触及一臂,顺势下滑擒拿,已稳稳扣住了拓跋卓手腕脉门,一把将他自暗处拖拽到眼前。

    破阵符符胆处毫光微微一亮,随即彻底熄灭,显然已寿终正寝。大阵恢复继续运转,飞沙走石依旧,但无人操控,各种危险凌厉的攻击已消失大半。拓跋卓脉门被拿,半边身子酸麻无力,但他竟恍若未觉,怔怔地盯着郭逸手中符箓,喃喃问道:“这是这是老四的符箓老四人呢”转目瞪视郭逸,咬牙道:“你抢了我四弟的符箓他在哪里”

    郭逸一愣,心中隐约猜到了前因后果,摇头答道:“我不知你四弟是谁。这枚符箓也是我误打误撞,偶然得之。”

    拓跋卓将信将疑,语声更急:“那你这枚符箓从何得来何时得到快说,快说”

    郭逸缓缓摇头,沉声道:“日前白鳌山海选,有悍匪设伏劫杀修士,被我反杀,事后我从贼赃中起获此符。你四弟多半已然埋骨白鳌山。”

    拓跋卓眼圈发红,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郭逸当即详细跟他讲述了当日情事,林斐一节却略过了没说,毕竟林斐已改邪归正,总算是给他一个机会。

    拓跋卓默然半晌,虎目之中终于有泪流下。郭逸心下不忍,松开他手腕擒拿,将符箓交还到他手中。拓跋卓手指微颤,摩挲符箓,忽然又抬头问道:“你方才说有道士传了劫匪三招道士是谁人在哪里”

    郭逸自己也是一无所知,只能摇头。

    又默了片刻,拓跋卓收起符箓。郭逸想了想,拉住他说道:“拓跋兄,在下有事相询,不知可否见告。”

    拓跋卓微微奇怪,看了他两眼,轻轻点头。

    “在下有一故友,乃妙济宫弟子,名叫秋萝,数月前在南郑分别后,她回了妙济宫。不知拓跋兄是否相识”

    拓跋卓一双虎目顿时瞪成了牛眼:“你你认得秋师叔南郑莫非”他伸手挠了挠自己脑袋,转念又问:“荀师兄,你如何识得秋师叔”

    郭逸听他话中有话,略一犹豫,抱拳道:“实不相瞒,拓跋兄,在下本名郭逸。荀白乃是化名。秋萝有事嘱托于我,当中却又出了些变故”

    拓跋卓重重一拍大腿,又重重一拍郭逸肩膀,叹道:“郭师郭兄弟,可算找到你啦”双手连连搓动,神色颇为欣慰。他初时耳听郭逸述说四弟之死,终归是一面之辞,心中未免将信将疑;此刻得知他便是“郭逸”,心底仅存的一些疑虑也终于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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