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凰谍 >第37章:无心假面
    在醉醺醺的他摇摇晃晃地打完一套军拳之后,那些原本欢欢嚷嚷的美女都寂静无声了,只有花园园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见美女们没反应,他很丧气,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我都说了我身手不好”

    后又听到背后的掌声,他奇怪地转过头去,看到三个人从小石桥上走下来,愈渐靠近,一个在前,两个在后。

    后面的两个他都认识,一个项天歌,一个莫离。

    那前面那个以披风半掩面的是谁就不用猜了。

    一双玉手,修长十指,如浸月华,一下一下地合在一起,做着鼓掌的动作,然而在他听来连掌声都充满了嘲讽蔑视。

    他烦躁地回头,却见那五个美女早就整齐地排成了一排,仪容整齐,笑意全无,满脸严肃地跪在石亭外,亭中杯盏滚落,他好不容易用薄木片做成的扑克牌散落一地。

    她已经走到了近前,银色毡帽下红唇微启:“宁王好身手,这套拳法真是自成一派。”

    双手一勾起,指如削葱根,毡帽落下,月下见红颜雪肌柳眉高鼻,眸光流彩却不容人影。

    他移开目光,也装出高傲的样子,双臂交叉在胸前:“真虚伪。”

    她依旧微笑:“这不叫虚伪,这叫礼节。”

    他讽道:“礼节就是假奉承,假示好,假尊重”

    “当然不是。”景宁正色道:“还有亏心说假话,违心办傻事,无心做贵族。前两样你应该没问题,后一桩还得加强练习。”

    顾长安被她直白的话噎了下,竟无言以对,只好转而问:“无心做贵族无心的不是细作吗”

    他当着这么多细作的面故意讽刺,项天歌和莫离都有了明显的愠色,只有细作之首面色不改,保持大方的微笑,“宁王此言差矣,细作才不会无心,细作不但有心而且心怀家国,只有坐享其成的所谓的贵族是无心的。”

    他一愣,莫离和项天歌也都有些发怔,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公主会说的话。

    “那那你既是贵族又是细作,你有没有心”他故作轻佻地对她眨眨。

    嘉宁摇头:“不,我不是贵族。”

    “那你是什么”

    她端庄的笑容中多了一分傲然:“我是皇族。”

    这么骄傲,这么理所当然,这么显摆

    竟然还这么让人讨厌不起来

    顾长安忽然感觉有些崩溃。

    无意识地问下去,“有什么区别”

    她道:“区别就在,贵族是我们说他们是贵族他们才是贵族,皇族是百姓说我们是皇族我们才是皇族;贵族拥有土地财富地位并奴役百姓,而我们拥有天下,并奴役他们。这样说你可明白”

    顾长安傻傻地看着他,挠挠后脑勺,凑近她小声问:“你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景宁瞪了他一眼,就算听不懂,还是很自信地说:“不是,我只是比较聪明。”

    “这爆棚的自信心啊公主殿下,我真想给你跪了”他用他的方式表示惊叹。

    她用她的方式来理解:“你现在是北梁宁王,当众之下,你不用给我跪,不然我也要同时给你跪,那就太没必要了。”

    这话勾起顾长安那莫名其妙的笑点:“是啊,两人一起跪拜行礼,那就像拜堂了,是不是”

    景宁礼貌性地勾了下唇,召来一旁的侍者,吩咐道:“宁王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快扶他去坐着休息,给宁王沏壶醒神的茶来。”

    侍从迅速动作起来,片刻间收拾好了石亭中的案几座毡,搀着发懵的顾长安往亭里走,他乖乖坐下,收起自己的自制扑克牌。接着景宁进来,在他案前站着,他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十分茫然。

    莫离咬牙咳嗽了下,提醒他,他才想起礼数,又重新站起来,对景宁礼请道:“请昭明公主入座。”

    景宁附礼,坐下,他才又坐下,醒酒茶送上来了,近侍给他斟了一杯,同时另一侍从给景宁斟了一杯其他的花茶,皆是用青玉杯盛的。

    他端起热茶,握在手里,时不时抬眼瞥瞥对面的景宁,观察她用茶的动作细节,心中暗叹喝口水都这么麻烦,这个皇族当得不是一般的累啊。

    景宁用毕,看向他,他领会了,只好努力回忆这两日项天歌等教他的,用北梁皇室的礼节饮茶,同样是十分麻烦,总算一点没错,不然他相信景宁一定会让他重新喝一遍。

    放下杯子,又听景宁对侍从吩咐道:“明日起,宁王所用茶具,全部换成细瓷白玉的,案几换成红木,坐垫必须是上等的丝垫,一应器物按照皇家品级来换,若有缺漏,可向宫廷司取得,吃食多换成北梁上等菜式”

    她一开口就跟停不下来似的,说了好久,几个近侍无奈只好取出纸笔来记,差不多交代了半个时辰,从门庭用具到下人随从一一数过,就好像这风华宫里就没一处是对的,项天歌在不远处站着,眼见此状真是一直在冒冷汗,幸好景宁最终也没归责于他,只是让他们都退下了。

    顾长安揉揉惺忪的眼,看周围无人了,懒散道:“啊,公主殿下你吩咐完了真能挑啊”

    景宁道:“不是为了让你住得更惬意吗”

    顾长安打了个哈欠:“你今晚来,就是为了看我在这住得舒不舒服还是来检查我的训练成果”

    她回:“兼而有之吧。那你对这一切还有什么不满的吗或者其他需求”

    他捏着自己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了,只是,我觉得吧,老是让我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我对长安还一点都不熟悉呢,你不是说荀韶祺在长安潜伏了很多年吗那他应该对长安很熟的,你们应该带我出去溜溜,不然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连长安有几个城门都不知道,岂不要穿帮公主殿下你说对不对”

    他以为景宁会怀疑他在找借口逃走,会问他是不是想逃,没想到她在垂面思考一晌后,说的是:“嗯,你说得对,那你想去长安哪里逛”

    顾长安有些惊喜,掩不住喜色,又转了转眼珠子,转而坏笑道:“青楼吧。”

    “青楼”景宁顿时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不过表面还是得假笑,谁让这是一个公主应当保持的礼节呢“为什么你不是去过霏云阁吗那可是幽州最有名的青楼,还没满足你”

    她一说起霏云阁,顾长安就来气,故意道:“满足什么满足那时候你们谁让我把我弄得那么惨,你还说霏云阁反正霏云阁不算,我想去长安最有名的青楼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她也是很窝火:“可是荀韶祺是不会去青楼的,他是王爷”

    他理直气壮地打断她:“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他去了又会叫你知道王爷寻花问柳的还多着呢,我为什么不能去再说,你不是编说荀韶祺掉下悬崖摔坏了脑子失忆了性情大变了吗他以前不会去那种地方,现在去了,不是更能让人信你的假话了吗”

    他咄咄道,一副狂妄嚣张的样子,简直无耻无理取闹到极点,但其实他更期待的是景宁的反应,他是在故意逗她,激怒她,看她到什么程度,才会被气得主动撕破她那高贵虚假的笑容。

    “好,你说得对。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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