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凰谍 >第70章:百姓
    上次见面,一心长老来者不善,是奔着检验他身份真伪而来,顾长安尽力伪装,好不容易对付过去,没让他看出破绽,这次主动邀约,顾长安又是另一番打算,因为准备充足,也不像上次那样紧张了。

    今日他还有些优哉游哉,因为景宁一早就来了风华宫,将与他一起见一心长老,说是跟他提前准备准备才来早,但他们的准备工作就是一起进早膳,喝茶,看花,说景胤

    这样和谐相处的难得机会,他还是很珍惜的。

    将近午时,传午膳了,他依旧美滋滋地等着与景宁共进午膳。而这时,莫离和项天歌来了,向景宁禀报他们监视一心长老的情况。

    两人很少遇到这样的挫败,都很丧气,景宁没有怪他们办事不力,只是在听他们说完九回街上的事之后,她也郁郁了,当着他们的面没有表露,回到花园又坐到顾长安面前,脸色就不对了。

    “怎么了”他忙问。

    景宁长叹了一口气,又不说话。

    急得顾长安都想从轮椅上蹦下来了,“你别光叹气啊,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嘛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

    景宁转头瞪他一眼,不过终归是说话了,跟他讲了早间在九回街上发生的事。

    “那北梁朝廷狼子野心,对我南晋虎视眈眈,多次侵犯我国,夺我国土,杀我百姓,多少南晋男儿死在南北交战的战场上而今日长安百姓不过受一点北梁人的恩惠,怎么就如此感恩戴德那尤一心花言巧语几句怎么就能让他们对北梁心生向往我不是恨尤一心愚弄羞辱我南晋国民,只是心痛百姓如此容易被引诱愚弄今日那九回街头对尤一心跪拜谢恩的百姓,难道就无一人家中曾出过抗击北梁的烈士吗他们亲renliu的血,他们一安逸下来就能忘了吗”景宁愤恨地倾诉道。

    顾长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有些笑不出来,后来自己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她笑笑,宽慰她道:“景宁,他们只是百姓”

    “什么意思”

    “遗忘和趋利避害都是他们的本能。对于他们来说,柴米油盐比什么都值得计较,国仇家恨比什么都容易原谅。敌人冲到他们面前挥起大刀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太平年月里,他们就是无国别的人,只要过得开心就可以,不会计较开心的来源,不会在意朝政的变化,不会对统治者批评指摘,不,有的时候或许会连统治者是谁都不知道,国家大事,不过是酒桌上才会谈的事”

    “你那统治者呢”

    他轻笑:“统治者,就是在不太平的年月争权夺利,在太平年月愚化百姓,因为乱世出英雄,能够成为统治者的人是不会放过建立功业的机会,盛世出愚民,因为统治者想百姓什么都不懂才更听话更易于统治。”

    “那你认为好的统治者应当如何”

    “在不太平的年月反省自己为国革新,在太平年月谨守本责强国安民。”

    景宁一时无言,似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这个人,总是能处处给人惊喜,当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时候,却又总能发现他的另一面。

    景宁微笑点头:“好,我明白了。”

    顾长安见她展露笑颜了,也开心了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一个媚眼抛过去:“很好,孺子可教也。”

    景宁又瞪他一眼,他才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打着扇子,一本正经道:“咳咳,本王甚是饥饿,昭明公主可愿与本王共进午餐”

    景宁噗嗤一乐,含笑起身,亲自为他推动轮椅,与他走向餐室,“好啦,开饭了。”

    用完午膳,一个时辰方过,景宁正在书房里教顾长安写字,侍从来报,一心长老按约将至。

    景宁就让人将顾长安写的字收了起来,收拾收拾,推他到后花园等候接见一心长老。

    一心长老进入后花园,才知道景宁也在,这倒是让他挺意外,也让他有些不安。

    “老臣参见宁王殿下。”一心长老于顾长安面前行礼canbai,在顾长安说过平身之后,他又转向景宁行了一躬礼:“外臣见过昭明公主。”

    “长老有礼了,请入座吧。”景宁忍下心中怒气,对他保持礼节。

    “谢殿下,谢公主。”一心长老循礼在茶案一侧坐下。

    备茶完了,景宁就屏退了所有侍从。

    顾长安坐于主位,景宁与一心长老在这风华宫中皆为客,于是坐于他的左右两侧。

    他做身弱之状咳了几声,然后泰然沏茶,礼数不乱,为一心长老也斟了一杯。

    一心长老觑着他的面色,礼貌性推手说了句:“不敢不敢,老臣怎能受殿下斟茶”

    顾长安轻笑,学的是荀韶祺的深沉稳重模样,“长老客气了,长老乃本王师叔,一杯茶怎么受不起于南晋重逢这几次,本王都没机会与师叔叙礼,坐下来深谈一番,今日邀长老来此,特地让人准备了长老素常最喜的云滇红袍,当然,沏这茶或不如长老精通,略尽心意而已。”

    一心长老看了眼杯中褐红而清澈的茶水,仍拘礼道:“殿下费心了,老臣荣幸之至。”

    景宁道:“这云滇红袍虽然产于南方,我们南晋人却少饮此茶,不知今日此道长老饮之如何”

    一心长老手捻玉杯,闭眼细嗅茶香,杯口在鼻下慢旋几圈,他满意地点点头:“确是上等云滇红袍,外臣真是没想到长安城内还有这一两值千两黄金的云滇红袍。”

    景宁知道他这是在讥讽南晋国穷,她也不气,反而坦然道:“确实,南晋如此境况下还有如此奢品实在难得,不瞒长老,此茶在长安极少,现有的这些可都是因为长老你才有的”

    “因为外臣公主是何意”他问。

    景宁款款讲述:“长老平素最爱此茶,不惜花重金从滇南购进,但是北梁与滇南之间还隔着我南晋国土,也就是说为长老采买此茶的商贩每次都须过我南晋边境关卡,长老应是不知,其实多年前,第一次有北梁商贩为长老购茶时,罗云门就擒住了那些商贩,获知了内情,所以,那些就变成了我南晋的人,我们南晋很是尊敬长老,因此派专人去滇南为长老购茶,每次长老派的商贩都会来长安落脚,也不用亲赴滇南。”

    听她说着,一心长老的脸色渐渐变了,冷哼一声:“那外臣要感谢贵国咯”

    景宁却突然朗朗笑道:“不不,是南晋要感激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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