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国士 >261.第261章 带我走
    听孙元说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城回家,跟随孙元一道来泗州的那三十来个卫兵都面带喜色,顾不得睡觉,立即忙碌起来。

    实际上,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时间瞌睡。府库中那二万两银子早就被朱玄水换成便于携带的珍宝古董,倒没什么。问题是,后来从百姓手头又募捐了两万两白银,这玩意儿数量实在太庞大,要想全数运走却是异常麻烦。

    没办法,只能将银子都装进麻布口袋里,又去百姓家中雇了十几辆大车,在勉强将孙元等人的行装塞下去。

    看到满院子的车马,和愤怒的骡马,孙元不觉感慨:真实的历史和后世的影视作品根本就他娘的两码事,在后世的武侠剧中,那些少侠和侠女们吃一顿饭就上百两银子。逛一次青楼,打个茶围又是几百两银子出去。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几百两,换算成后世的重量,也得好几十上百斤吧,你吃顿饭嫖个婆娘还得用一个背篓背钱,还像是江湖儿女吗?

    朱玄水也在忙碌,见了孙元,他一脸的忧虑。

    孙元:“朱千户,离卯时也没多少时间了,你不去睡会儿吗?”

    朱玄水苦笑:“汀儿一回院子就发脾气,问她,又不说。我如今心中烦乱,却如何睡得安稳。索性就起来吃吃茶水,等到时候出城好了。孙元,你说,汀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先前同你出去,你不会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她吧?”

    “没什么啊,对了。”孙元一拍额头:“先前我说,等到此间事了,朝廷必有封赏下来,到时候,或许朱千户你要回北京任职了。然后,她就不开心起来。估计是在南京呆惯了,不想回京城吧?”

    “是啊,汀儿从小在南京长大,回京城自然不习惯……啊,你说我要回北京?”朱玄水声音颤抖起来:“先前卢象升怎么说?”

    孙元:“卢都督师说,他已经上表,将你我滁州大捷和生擒高迎祥一事,以八百里加急奏报天子。快马今日午时已经出发,最多半月就能到京城。”

    “太好了!”朱玄水狠狠地以拳击掌,压抑着声音里的喜悦,低声对孙元道:“卢象升挂兵部尚书衔,两榜进士出身,在朝野颇有威望。且,他和御吏台的御吏清流关系密切。有他提携,咱们可算是靠上一棵大树了。到时候,你与我一个武勋是跑不掉的。而且,我还很有可能重回南北两衙任职,至不济,也能在锦衣卫经历司做个经历。而你孙元,做一个卫指挥使当不在话下。此次,咱们的运气可是好到了极处。”

    孙元呵呵一笑:“指挥使我估计是做不了的。”

    “怎么?”朱玄水一惊。

    孙元:“估计会去宣镇做个参将。”

    对于朱玄水这个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的政治眼光和手段,孙元还是非常信任的,也不隐瞒,就将先前同卢象升让自己做天雄军继承人一事同朱玄水一一说了。

    朱玄水两低呼了几声好,然后激动地说:“这可是天大好事,将来你说不好要成宣府总兵官,那可就是一大藩镇啊……”大约是感觉失口,朱玄水四下看了看,又笑道:“将来某在京城锦衣卫当差,你又掌管着河北兵权,咱们的好日子算是到了。”

    孙元:“看来,你是支持我进天雄军啊?”

    “支持,当然支持了。”

    “那好吧。”孙元指了指院子里的银车:“明日出城之后,千户你选三车银子回去,咱们可是说好二八分成的,孙元说话算话。”

    “这个……实在是太丰厚了,我只拿一车好了。”

    孙元正色:“这银子除了是对千户的感谢,用来酬功,却还有大用场。朱千户你虽然是京城人士,可离京都快二十年了,物是人非,以往的人事关系怕是都用不上。虽说你的封赏是跑不掉的,可究竟如何封赏,又调任何职,都需要运筹,如今这世道,没有钱可成不了事。”

    朱玄水如今也算是孙元政坛官场上的盟友了,在几场血战之后,彼此都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他如果能够在锦衣卫这种特务结构强力机关中获得实职,对于孙元将来也大有好处,谁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岳父是个达官贵人?

    听孙元说得在理,朱玄水想了想,道:“倒是这个道理,三车不够,至少需要四车银子才够京城运筹时的人情花消。”

    孙元:“朱千户自去取用就是了。”

    正说着话,一个卫兵走过来:“将军。”

    孙元:“什么事?”

    卫兵:“禀将军,汤大哥的情形很不好,郎中死活不让我们将他装上车带走,说是怕路上发生意外。属下决断不下,就过来禀告。”

    听他说起汤问行,孙元心中一惊:“汤兄弟现在怎么了?”

    卫兵回答说:“汤大哥身上的伤实在太多,可以说身上没一块好肉,这几日一直在发烧,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情形非常糟糕。”

    孙元大惊:“我去看看汤兄弟。”

    等进了汤问行的房间,扑面就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一个粗黑的健妇正提着蒲扇不住地闪着一口炉子,炉上正熬着药。

    昏黄

    的灯光下,一个发须皆白的郎中皱着眉头正在替汤问行凭脉,面色很是恶劣。

    几日不见汤问行,如今刚一看到他,孙元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大冷天的,汤问行的面上却红得艳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的颧骨高高耸立,整个人瘦得更骷髅一样,脸颊上已经看不到几两肉,只深陷的双目在黑暗中绿油油地亮着。

    “汤兄弟,你怎么了?”孙元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汤问行的手,感觉那手绵软无力,却烫得怕人。

    “死不了,死不了。”汤问行艰难地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吃力地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死不了,你现在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那个白发郎中突然恼了:“你浑身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其中最要紧的是胸口那道,都被人刺个对穿。换其他人,早死过去好几回了。若不是你等强将我请来,我才不会治你。若是将你医死了,岂不坏了我神医的名头。你若想活命,就给我闭嘴,老实地躺在床上休养。”

    孙元:“郎中大夫,汤兄弟可有救?”

    “有救没救可不是老朽说了算。”

    “怎么说,本将不明白,还请先生替我释疑。”

    孙元不说还好,一说,那郎中就火了,指着孙元骂道:“你是不是和病人有仇啊,他现在这身子是一步也挪不动的,就算要下床,也得等上两月。你却要带他回南京,他娘的,只怕走不了两日,这厮就要死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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