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酒肉的香味,胖子肚子里咕咚一声,朝前方吐了一口唾沫:“狗鞑子,别看你们今日吃得欢,将来孙爷爷进京之后,老子一笔一笔拉你们的清单。”
正在这个时候,瘦子急忙拉了他的袖子一下:“胖哥,别说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惊慌。
胖子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袖子:“瞧你这芥子一般的胆,没得叫人看轻……啊!”
他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却见一个穿着马褂,拖着小辫的独臂建奴一瘸一拐地从城墙拐角走过来,近在眼前。
想必自己方才所说要提刀杀鞑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被他听去了。
胖子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想先下手为强,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
眼前这个鞑子看起来小小的个子,瘦,身上的褂儿油黑发亮,拖在脑后的小辫脏得起了腻,人还没到扑面就一股酸臭味。他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脸了,胡须乱糟糟的,看起来显得异常潦倒颓丧。不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人身上带着一股无行的杀气,这种杀气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场血战才能历练出来。
可以知道,他的瘸腿和断臂定然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标记。
胖子以前不过是北京的一个普通市井闲汉,一辈子都没同人打过几场架,一看到这个建奴就知道遇到了一个厉害角色,心中有些发寒。所谓卫嘴子,京片子,大约指的就是胖子这样的人吧?
疲惫地看了一瘦一胖两人一眼,他却叹息一声,摆了摆头,拖着一条瘸腿,慢慢地朝那座酒楼走去。
等他走开,胖瘦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汗水已经将身上的衣裳彻底沁透了。
“呸!”胖子朝那个建奴的背影吐了一唾沫,正待张口再骂,惊的瘦子急忙掩住他的口,小声道:“胖哥诶,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可不好再闹了,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八岁小儿需要养活,我可不想死啊!”
胖子哼了一声,仇恨地看了前面一眼,嘀咕道:“神气个屁,罢,看在你面子上老子也不同这个鞑子计较,否则,今天咱也要为国立功。”
“是是是,我知道胖哥是条好汉。可咱们也不做无谓的牺牲不是。为国立功,崇祯皇帝都死两年了,哪里还有国?”
说话间,两人就看到那个独臂瘸子都到酒楼前面。
先前两个歪斜着身体站在门口的建奴卫兵见有人过来,就将手一伸拦住去路:“干什么,还不死心,我家大爷正吃酒快活,可没有心情见你。”
那独臂建奴也急了,忍不住大叫起来:“那尔布,那尔布,何满想见你一面,怎么,放两条狗在门口要挡住我吗?”
“混蛋东西,竟敢骂爷爷是狗,打不死你!”酒楼满口两个兵丁大怒,提着沙锅大的拳头就朝何满身上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