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混在1275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变生
    建康城外燕子矶下的码头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曾经血战过的痕迹,只不过,如果细心的话,还是能发现这里的泥土比别处的颜色要深些。而那些草丛中,也许不经意地就能踢到些断箭残兵之类的,百姓们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从这里往前不远处,曾经是沿江制司下辖的水军驻泊之地,后来成为鞑子的水师大寨,在那晚的战斗中,被李部淮兵一把火烧成了白地。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高大战船,如今都成了港湾中飘散的黑灰,时不是地被江水冲刷到岸边的沙滩上。

    这一带的陆地颇为空旷,如今也没有水军可用,刘禹在与城中众员商议了之后,便将它用来安置俘虏的那数万敌军。由于人手足够,建立这个营地没有用多长时间,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因为管理得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募的士卒所在。

    里面的俘虏人数也实在是多了一点,都超过了建康城中剩余的守军总数,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如何安置他们就成了一件很头疼的事,刘禹结合了后世战俘营的一些特点,再加上这时空的经验,才搞出了这么个模式。

    所有的百户以上~将佐都被甄别后押往了别处,使得这些人失去了以往的领导,接着又将他们原本的建制完全打乱,每十人为一组,由一名禁军老卒统领,总共派下去五千多名老卒,将这些俘虏管理了起来。

    营中的制度非常严格,远远超过了原来的军纪,一人犯法十人同坐,实际上~将这十个人捆在了一起,而在建制打乱之后,十人同心的概率几乎为零。再加上严格的食物配给,所有人都只能得到不到平时一半的食量,进一步将这些俘虏叛乱的机率降了下来。

    当然还不只这些,谁都知道这些都是壮男,闲着肯定就要出事,因此,他们每天都要被安排各种各样的劳动,带队禁军老卒的主要事务就是分配食物和安排这些劳动,慢慢地,俘虏们发现,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宋人并不会虐待打骂他们,再看看这完全不熟悉的地形,和营外不时驰过的巡骑,都熄了逃跑的心思。

    又是一个炎热的清晨,解呈贵慢慢地随着自己队中的人来到了大江边上,一行十个人在那个宋兵的带领下,排成一行等待着每日必行的早课。他站在队伍的中间,木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江湾里,前一队的十个俘虏正在那里脱得赤条条地洗涮自己,一股羞耻感不由得升起来。

    是的,他们的早课就是用江水把自己洗一遍,由于每日都要干到很晚,营中不可能在黑夜中让他们到江边来,所以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天刚亮,就会被叫起来,按着江岸排开,分成数百组依次进行,从场面上看,还是颇为壮观地。

    解呈贵开始还想着能趁这机会溜掉,可慢慢地,他发现与其跳入江中去赌一把,还不如就呆在这营里,且不说周围如临大敌的弓~弩手们,更远处骑兵封死了陆路,大江上,宋人的快船在那边围成了个半圆形,就连自己同队中的那些降兵们,都是互相紧盯着,生怕一人出了事连累别的人。

    而带着他们的那个老卒,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地样子,可来的时候召集齐他们头一句话就是“尔等要有贼心下手不妨趁早,反正老子的牌位前也有你们十个人头供着,不亏,俺正愁着军功不够多策一转哩。”说完这些话,他还真就毫不在意这些人的举动,可解呈贵却知道,就凭自己这十个平时累得半死不敌还永远吃不饱的家伙,一齐上,也未必能要得了人家的命。

    最可气的就是,就算你干掉了这个老卒,也休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件兵器,这里所有的带队禁军除了身上的一领皮甲,什么军械都没有,他们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腰间的那条皮鞭,这还是从鞑子那里缴获过来的。

    说穿了,这些人就是旧社会的那种工头,他们之所以愿意干这差事,就是因为刘禹说了,如果他们被害,那他们手下的这十个俘虏就算是他们的军功,这可是实打实的人头,一些艺高人胆大的老油子,巴不得这些人有贼心,反正只要保得性命,那就是妥妥地一个军官到手了。

    反过来说,刘禹也严格规定了他们这些人的行径,严禁刻意虐待俘虏,特别是随意打骂和体罚,否则也是干犯军法的。只要这大营里能平平安安地,他们这些老卒一样有功,犯不着去冒险,总之,各种措施下去,关了这么久,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只不过营门前的木栅栏上,还是挂着一些被鸟儿啄得认不出形状的人头,这些要么就是煽动逃跑被人告发的,要么就是犯了纪律被处置的。解呈贵认出了其中的一个,那人是他老子手下的一个亲兵,被砍头的原因则是抢夺同队人的伙食,解呈贵见他被杀还松了口气,因为,他认得自己。

    清早的日头还没

    有升起来,虽然在那个闷热的营中热得睡出了一身汗,但陡然被这江水一淋,解呈贵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不同于那个普通的士卒,自幼在富贵乡长大的肤色都要比别人白些,为此他不惜用泥灰等物自污,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特别。

    解呈贵在心里咒骂着出这个主意的人,太毒了,每天这个光溜溜地过一趟,就是想藏点什么也不可能了。他却不知道,刘禹出这个主意的初衷只是为了怕营中太脏产生疫病,天气一热,江南地区一旦发生疫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飞快地将身上洗了一遍,解呈贵穿上衣服老老实实地站回队中,为了怕惹人注意,他行事非常小心,既不拖后也不出众,饶是如此,他依然觉得那个宋人老卒的一双眼睛似乎特别注视了自己一番,让他的心中发毛。

    他现在顶的名字是死在城中的一个亲信,自称是解汝楫的亲兵,由于他在南征以来并没有常在军营中露面,因此军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而认识他的大部分都是他老爹的亲兵,出卖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他才敢这样冒名顶替地呆了下来。

    洗涮完毕之后,老卒带着他们这什人回军营吃了顿早饭,因为要干活,这顿饭比平常的多些,所谓多,也不过就是稀得见影的粥中略微浓稠了些罢了。可这些人都知道,下一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人多说话,都各自喝着自己的那一份。

    黄镛今天的心情不错,他一大早地就带着属员去了关押千户级别俘虏的制司大牢,结果在核对名册的时候发现,这里面居然少了差不多一半的人,而问起原因,说是疫病所致,黄镛亲自核对了一遍,少的人当中,大多都是新附军的将领。

    他看到了吕文焕的名字,此人是离京之前,陈宜中特别交待过的,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人将会搭起朝廷和元人议和的桥梁。而现在,他居然已经死了,再问其尸首下落,黄镛听到的是,天热难以保存,尸身已经烧了,而首级则被拿去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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