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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 镇羌战事

    大同城修建的高大雄伟,坚固险峻,各种城防设施齐备,堪称大明居安思危的典范,当然,它这个安,还有待商榷。

    大同城墙一律用整齐的石条、石板、石方、石柱等为基,墙体用“三合土”逐段逐层夯成,外围再砌以青砖。中等型号的城砖一块就重35斤,由此可见城墙的坚固和建筑的艰巨。

    杨凌来到城下,仰面望去,不由暗叹一声:“雄关,真的是雄关!这样壮观的城墙,简直让人一看就丧失攻取的勇气,真不知道前年鞑子是怎样险些攻进这样一座大城,害得代王一溜烟儿跑回京城去向弘治皇上哭诉委曲。

    大同城墙的正墙高三丈,正墙上还有女墙,女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御将士的了望孔和射击口,城墙上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楼顶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临马道。

    这些高高低低的建筑在城墙上构筑了一道立体防线,可以观察、隐蔽、机动、射击、接应、制高和供将官居高指挥。

    昨日杨凌已派人知会了那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大同巡抚胡瓒,守城将官见是钦差的大军,忙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杨凌的铁骑轰然而出。杨凌居中在火铳营中。

    前军中军出了大同城门,后军正源源跟出,杨凌勒马闪在路旁,回首望向高大巍峨的城墙,特殊的齿轮状凸凹相间的城墙外边,还建有四座孤零零的望军台,下边没有通道和楼梯,只在台顶用木板与城墙相搭才能往来。它可以在攀爬城墙的敌军背后攻击,策应、了望敌情。

    杨凌不禁啧啧赞叹一声,所谓的铜墙铁壁,大概也不外乎如此了。城中,三百名佩着长柄包钢朴刀和利箭长弓地大内侍卫风驰电掣般冲向城门。

    自宋以来,军中兵种划分明细,已经不象唐朝时军队那样,无论是长枪手短刀手。人人皆佩弓箭,远近皆攻,而杨凌挑的兵个个马上地上、远处近处皆可作战,是以人手一弓,大内侍卫不但武艺精湛,骑射更不在话下,不但也佩了弓,而且是三石弓。

    杨凌大军后翼带着从京师运来以及本地采购的犒赏三军的物品。数十辆大车连绵不绝,速度也慢,所以此时刚刚走出城门。

    守城裨将尚未下令关城,便看到又一队甲胄精良的骑兵拥来,骑队中有人大呼道:“勿关城门。后军未尽”。

    未及裨将追问,三百铁骑已呼啸而过,马蹄踏在吊桥上轰然作响。这三百侍卫和其余的官兵一路来到大同,彼此已经熟稔。那些排列在最后的硬弩手不知皇帝在军中的内情,更不知杨凌令这三百人留守,见他们追来,还道是大帅特意安排在后营押阵地,所以也无人异议。

    守城裨将见他们装备衣着相同,双方士卒又彼此熟稔,便不再问,待骑兵都冲出城去再升起吊桥。将城门又重重合上。

    杨凌浑然不知后阵中悄然又多了三百精兵,消息做的太保密,结果就是反而有时造成更大的疏漏。大军一路行进,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镇羌堡附近。

    前军探马递回消息,鞑靼伯颜可汗亲率铁骑此时正在关外与杨总制的大军作战,杨总制现在无暇回顾,请钦差大人先上关隘观敌瞭战。

    杨凌听了精神一振。立即指挥大军加速前进。镇羌堡也是依山而建的一道关隘,左右是蜿蜒如龙的长城。距关隘两里路外各有一道增兵口直达山上烽火台。

    不及赶至镇羌关,便听到山外喊杀震天,旁边出现一道增兵口,攀沿向上直达烽火台,此处修在险要的山峰上,易守难攻,所以鞑子并未攻击这里,但是从这儿已可听到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杨凌立即下马,令大军原地待命,自已只带了二百侍卫登关,到了烽火台上,一个守军把总忙上前匆匆见过钦差。杨凌急急问道:“战事如何?”

    那把总也是打仗打疲了,虽对钦差很是敬畏,耳边虽是喊杀声震天,提起战事,他却若无其事地答道:“钦差大人但请宽心,鞑子隔两日总要来干上一仗,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攻不进来地”。

    杨凌与张永这才放心,急急来到垛口向下望去,此时太阳高升,阳光直射下来,群山之间白雪皑皑,将镇羌堡关口前一片平坦的大峡谷映的清楚明朗,从这座山峰望下去一目了然。

    空山陷谷间回荡着连绵不绝的喊杀声,杨凌和张永不禁被眼前的情景镇慑住了,不止是他们,那二百名亲军也是悍不畏死地战士,但是其中有些从未在边关打过仗的官兵,以及悄然带着二十名亲兵登上山的正德,趴在跺口间全都睁目咋舌。

    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斗?

    长城是蜿蜒曲折沿山修建地,这处险峰前还有一座矮山,再下边便横亘一道山谷,前方二里远便是镇羌关,相对于此处长城是折向探出的,所以在这里可以清楚看清关前的一切。

    喊杀声和兵器战马混和成一股轰天价地的无限巨响,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和兵器在相互倾轧着的声音清晰地注入耳鼓,近在咫尺的一切,由于山势的原因,在这上边连滚石投下也无法砸到那些鞑子中去,只能看着他们一拨拨冲向右侧方地城关。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人马前仆后继地攻打着关隘,兵器的寒芒不时刺入眼帘,杨凌屏着呼吸,注视着这一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连一向习惯佝偻着身子、满脸谄笑的张永神情也庄重起来。

    正德紧握双拳,心脏几乎跳出来。他喃喃低语:“这就是战争?”

    这一幕,显然使只在兵书上看到过挥军百万这么威风的词句的他,单纯的心理受到了极剧烈的震动。

    那是用鲜血和生命铺垫出来地辉煌,何等残酷。数万人马在关外地冰雪旷野、峡谷关隘中大战。

    这世界上,只有万物之灵的人类,才有能力组织这么多生命,才有能力毁灭这么多生命,人类是该自豪还是悲哀?

    关下喊杀喧天。黑压压地骑兵队纵马驰骋,利用他们卓绝的箭术,不断向城头发射,掩护潮水一般架着云梯和攻城战车的人马向前。

    城上城下,旌旗飞舞,鞑靼军用抛石机、弩机等攻城器械,向城上抛射着巨大的石块、烧烧的火球,砸中城墙发出刺耳地轰然炸响。

    城上也向城下还以颜色。远用抛石、弩箭、火炮,近用滚木、擂石、遥遥望去,不断有攀援到一半的人体惨呼着坠下城头,摔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残破的云梯、燃烧的攻城战车散落各处。

    关隘上。士卒们在不停地来回走动,搬运器械的,游走射箭的,持着钩镰推拒云梯的。向城下不断投掷滚木擂石地。在这样火力密集的攻防中,仍有一拨拨悍不畏死的鞑子不断上城头,在一轮反扑后变成一堆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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