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被那光芒刺得微微蹙眉。</p><r/>
“陛下……体内也有一只蛊虫，对吗？”</p><r/>
南风羽淡淡抖了一下眼睫：</p><r/>
“对，这种蛊虫叫做避亲蛊。</p><r/>
攫欝攫欝。公母两蛊生一子蛊，却只为将其吃掉。</p><r/>
所以，</p><r/>
中了子蛊的人，最怕接触中了母蛊或父蛊的人。</p><r/>
你体内蛊虫的母蛊，就在你带回紫霄阁的蜡丸中。</p><r/>
而沈稷蛊虫的母蛊，就在你体内。</p><r/>
所以，你除了让他恐惧，不可能给予他任何帮助。”m.bg。</p><r/>
四郎吃力地抬头与南风羽对视，追问道：</p><r/>
“那是陛下，他曾是舍了命都愿意护住你的人。</p><r/>
就算……你怎么下的去手？”</p><r/>
她微微侧头，半张脸颊隐入阴影之中。阳光照进她另一只眸子里，冰冷。</p><r/>
“四郎！”</p><r/>
她严厉喝止他再说下，轻轻哈了一口气：</p><r/>
“你知道为何我从不教你真正的谋士之道？</p><r/>
因为谋士是没有感情的。而你的性情，根本做不到。”</p><r/>
可是，为什么要做到？就是为了来算计人心么？他失望地轻摇了头：</p><r/>
“如果是这样，那我永远都不想学。”</p><r/>
他眼睑沉重，鲜血携着生命力逐渐流逝，即使如此，他仍然努力维持着最后几缕清醒：</p><r/>
“所以，我娘子在东来殿遭遇的天雷，也是你的手笔？”</p><r/>
南风羽说得漫不经心：</p><r/>
“小把戏而已。那日你的小妻子发誓时，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有个小内侍也对天发了一个默誓，而且是假的。”</p><r/>
四郎恍然大悟：</p><r/>
厺厽奇书网synwan.nt厺厽。“你勾她发誓，若是她不肯发，就是心虚。</p><r/>
若是她肯发誓，不管她说什么，东来殿都会招来天雷。</p><r/>
果真巧妙。”</p><r/>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回到儿时，那熟悉的声音仍然温柔地教导着自己：</p><r/>
“高明的弈者，就像没有破绽的剑士。</p><r/>
只要出剑，便不会留给对方任何余地。</p><r/>
多留一步，都有伤到自己的危险。”</p><r/>
“你就算准我一定会将那道天雷化解？”四郎说得有气无力。</p><r/>
南风羽凝视四郎：</p><r/>
“这世上，我最了解的人，除了沈稷，就是我的徒儿。</p><r/>
短暂沉默。</p><r/>
许久，四郎才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p><r/>
南风羽讥讽一笑：</p><r/>
“为什么？你忘了我的姓氏了吗！</p><r/>
我姓南，前朝皇族之后。沈氏不过是一个篡位贱族。</p><r/>
对我来说，登上权力巅峰自然是我最大的目标。”</p><r/>
“所以，你曾教导我的那些道理……”</p><r/>
“都是骗人的！”南风羽语气温柔，却说得毫不犹豫。</p><r/>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手绢，探上四郎的嘴角，为他擦去污泥与血渍。</p><r/>
她的手法轻柔得，就像他仍然身边的那个孩童。</p><r/>
随后，她的表情又温和了些：</p><r/>
“我今日来，只是问你一句。可愿意追随我？成为我的一柄利剑。”</p><r/>
四郎冷蔑一笑，没有回答。</p><r/>
他的反应似乎南风羽意料之中，她开口道：</p><r/>
“你是我的唯一的学生，我视你如子侄，才愿给你这个机会。</p><r/>
这些年，你也看到了。</p><r/>
所有你以为无比高尚的东西，不过都是笑话。</p><r/>
只有权力倾轧和你死我活的争斗，才是这世间最真实的东西！</p><r/>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若肯追随我，紫霄阁仍然可以保有自己的底线，而起还会拥有比从前更高的地位。</p><r/>
而且你也可以与你的小妻子长相厮守。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p><r/>
她定定地望着四郎，虽然她了解他的脾性，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p><r/>
四郎听完，面无表情。</p><r/>
许久，他才凄然而笑。</p><r/>
笑容稍歇后，他恬淡地望着她，眼神坦然而坚毅：</p><r/>
“师父，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这世界的真相。</p><r/>
没错，是你让我看到人生的另一种可能。</p><r/>
但今时今日，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对我自己的交代。</p><r/>
就算你早已不信那些说过的话，可我还无法放弃。”</p><r/>
语毕，他轻轻吸了口气，无力地垂下脑袋：</p><r/>
“师父，我累了。</p><r/>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看我了。”</p><r/>
气氛沉寂而决绝，南风羽望着眼前虚弱惨白的死囚，眼中不免掠过一丝叹息。</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