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是袜子？”顾经年细长的眼睛看着辛夷，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个...”辛夷哪里遇见过这么尴尬的事情，红晕从脸颊直接泛到了耳朵根，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这是买袜子送的，买一送一。”
“哦？”顾经年故意走近了一步凑着辛夷说。
而辛夷被男人的热气一吹，小脸更红，只是小嘴还不肯认输：“新春特惠，买一送一，白送的我不要啊。”
“你知道我尺寸？”男人更加得寸进尺。
“均码均码！”辛夷再也说不下去了，飞快地转身逃离现场，太丢人了。
今天是年三十，顾经年和辛夷一起吃了午饭后就要回家陪顾老爷子吃年夜饭。
临走时，老板有些不放心，他想着这么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辛夷却独自留在这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一个人没事吧。”
“没事的。阿姨给我包了很多饺子。我晚上吃饺子看春晚挺好的。”
顾经年看辛夷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反而更加道不清滋味：“要不要叫板栗来陪你？”
“她也难得休息，之前陪着我都好久没回家了。你放心，你走后我马上锁好门，谁来都不开门，很安全的。”辛夷还举了三只手指头来起誓，生怕老板为她担心。
“要不你回来也唱小兔子乖乖，我才开门？”这个时候辛夷还不忘说笑。
顾经年摸了摸辛夷的脑袋，“那你这只兔子好好在家待着，我先走了。”其实除了安全考虑外，他更多的是怕女孩的心情不好。毕竟换了谁在大过年的一个人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不过辛夷倒真的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太过难过。毕竟这是她独自度过的第三个年了。女孩已经慢慢适应这样子的新年。
以前在家的时候，和爷爷虽说两个人，但还是会把家中热热闹闹地布置起来。
对联、福字都是爷爷写、辛夷贴，家中还要大扫除，从里到外，上上下下，都要仔仔细细地擦一遍，连换气扇上的百页辛夷也要爬上去好好擦掉油污。
年三十那天，两人会做几个小菜，主食是饺子。爷孙俩对上小酒，嗑几口花生，天南海北地聊着，一年的辛苦就这样过去了。
养父一开始也让爷爷和辛夷去城里一起过年，但年三十爷爷看着辛夷在家中忙忙碌碌做菜洗碗半刻不得闲，而其他人更像是对待佣人一样使唤她，餐桌上给红包的时候也只给了弟弟，根本没有考虑过辛夷。
从那以后，爷爷就带着辛夷两个人过新年。虽说人少冷清些，但爷孙俩至少真的开心快乐。
酒喝多了辛夷就问爷爷，“爷爷，你说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啊？”
“傻孩子。”
“我同学都说了我是捡来的。”
“瞎说，我是你的亲爷爷。”
“嗯，你是我的亲爷爷！”
“爷爷，我为什么叫辛夷啊。”
“我叫辛兆虎，你不跟我姓辛还姓什么？”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么多的药材干嘛要叫我辛夷啊？”
“傻孩子，因为辛夷喜欢阳光，我想让你一直开开心心的，生长在阳光里。”
“嗯！爷爷干杯！”
“孙女干杯！”
久远的回忆在脑海中如电影般放过。原以为时间过去越久，记忆就会慢慢褪去。不曾想，那些重要的东西就像一棵树的根茎一般，年龄越长，在心里扎得越牢。最后伴随人慢慢成长。等忽然有一天发现时，记忆早就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再也没法连根拔起了。
来A市的第一年，辛夷记得过年是在修理厂的厂房里。那个时候缺钱，就想着过年的三倍工资。牙齿一咬，裹着羽绒服就在修理厂那个又阴又冷的小房间里呆了一夜。
年夜饭吃的是方便面。原本有两个人值班，另一个回家吃的饭才来的，辛夷一个人就对付了碗面。
但辛夷也不觉得苦，第二天早上老板给的那个红包好像把一夜的凄苦全部抹平了。
第二个年，辛夷的境况稍微好点，是在工厂的员工宿舍里。有温暖的被子和不透风的墙，感觉夜晚好过多了。吃什么已经忘了，应该是叫了什么外卖随便对付过去的。那天晚上，辛夷刷了一晚上宇浩的MV，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
今年是第三年，日子已经好过太多。一个温暖的，几乎可以叫“家”的地方。还有桌上满满一盆饺子。终于在过年又吃上饺子了。
“爷爷，这下你总该放心了。”辛夷喃喃道。
辛夷就是这样，很容易满足，不管是爱还是胃，只要尝到的东西稍微好一点，女孩脸上总能绽放开心的笑容。
吃好饺子，洗好碗，把家里的每个房间都亮上灯。打开电视，摆好满满一桌零食，终于可以迎接美好的新年了。
薯片才吃了一包，鸡爪啃了两个，牛奶喝了半杯，顾经年就回来了。
辛夷看见老板回来还有些意外：“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用陪你爸爸吗？”
“你不想我陪你？”今天顾经年从吃完饭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和老头子下棋也错了好几手。最后老头子冷冷地道：“你心里要是放心不下那个女人，你回来干嘛？”
见父亲把话说开，顾经年就索性提早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辛夷觉得年三十的让老板舍了父亲来陪自己总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都成了乱国惑军的妖妃。但老板好像会错意，于是辛夷好好地解释：“我就是想着你爸爸也是一个人过年，你跑过来陪我不太好。”
“他有保姆陪着不用我。”
“这...保姆和儿子哪能一样?”
“我小的时候他也只让保姆陪我，自己从不陪我。”
辛夷愣住了，没想到会从一向不近人情的boss口子听到这样一句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但顾经年好像没听见似的，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对边上的女孩说“那你想让我陪吗？”
辛夷的心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想是想的。只是…”
见女孩话说了一半，顾经年把辛夷整个儿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温柔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上次说你很忙，我怕打扰你。不够体谅你。”
“我收回。”
“什么？”
“辛夷”想了想，顾经年还是慢慢地开了口，“你以后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你不用那么乖，我都会陪着你的。”
“不用那么乖…”辛夷小声地重复着，那一刻，眼睛里好像起了雾，怎么都干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