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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1《千古一帝半个妃》争

    吕不韦搬出了相国府,住进了刚来咸阳第一年自己出钱购买的文信府,蓝池林里,树木郁郁葱葱,高大的乔木直刺高空,遮天蔽日,灌木错落有致,仿佛有一把巨大的剪刀人工修剪而成,吕不韦感叹起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呢!

    漫步林中,吕不韦心头一沉,一种无法言说的思绪淤塞心头,已经五十四岁的他第一次有些迷茫,嬴政是自己一手辅佐起来的年轻大王,又是自己的亲儿子,然而甘罗事件和嫪毐事件来看,嬴政有着极其残暴的一面,面对秦王嬴政,吕不韦心底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坦荡坚实,也没有那种凛然大义,没有了那种勇于面对一切流言蜚语只为自己曾经敬仰的大道奋然作为的勇气。

    吕不韦实在想不明白,久经沧桑的自己,如何能心血来潮,以那般愚蠢那般荒诞的方式,来了却那种渊源深远的事情?自从少年时期,在爷爷的指引下步入商道,他逐渐养成了做任何事情都是谋定而动的习惯,近二十年的商旅运筹帷幄,很少失算,十几年的为政,辅佐两代君王,也很少失算,现在怎么啦,偏偏失算于此等阴沟琐事?

    当年,他的谋划是,将年轻俊秀的嫪毐秘密送进太后点点的宫闱,既可解寡居少妇的寂寞之情,又可以自己全身而退,因为华阳夫人那方面实在太生猛,他吕不韦对付一个女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何况丞相和太后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实在是宫廷政治所大忌,可谓一举三得,历朝历代,秦国太后寡居后有一两个面首的事,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宣太后更是登峰造极,不但与义渠王爱的死去活来,还手编了这个尚未开化的游牧部落,定邦一方,所以,吕不韦想,为太后点点找一个年轻俊秀的年轻男人来到寂寞困苦的她的身边,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嫪毐竟有如此魔力,弄的太后点点服服帖帖,不但如此,他的权利欲望像疯魔一样滋长,一会儿封个长信侯,一会儿又......欲望的深壑难以填平。

    吕不韦阴沟里翻船了,他在嫪毐这件事上,从头到底都是错误,首先,太后点点对他昔年情愫可谓相当深厚,一旦被吕不韦以“替身”的方式冷落了,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或许太后点点常常以吕不韦为描本来塑造嫪毐,依葫芦画瓢,可惜走了样;其二,嫪毐本身也是个“有志青年”,在对盛年寡居的太后点点收服后,开始一步步实现他的所谓“志向”,其三,嫪毐原本假阉割,假的就是假的,这件事迟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旦情势需要,这就铸成了大错特错,吕不韦居然如此疏忽?

    ......

    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吕不韦实在惊讶莫名,在他搬进文信府的两日之后的午后时分,主事悬赏的门客舍人匆匆来报,蒙恬在张挂大书的城墙下车马场竖立了一座商君石像,有三丈之高,大书《吕氏春秋》被遮住了一大半。

    吕不韦大奇,商君石像如何能矗到车马场去?门客舍人愤愤然比划着,说了一番经过,将及正午时分,正是东城墙下人山人海之际,箭楼大钟轰鸣三响,一大队骑士甲士从长阳街直开出南门,护着一辆四头牛拉的大平板车,轰隆隆进了车马场。牛车上矗立着一座红绫覆盖的庞然大物,牛车后一辆青铜轺车,车盖下便是高冠带剑的咸阳令蒙恬。

    甲士并未喝道,人群已乱纷纷哗然闪开。马队牛车来到车马场中央,蒙恬跳下轺车,看也不看两边的护书门客,一步跨上专为改书士子设置的大石礅,便高声宣示起来:“国人士子们,我乃咸阳令蒙恬,今日宣示咸阳署官文:应国人所请,官府特在咸阳南门竖法圣商君之石刻大像,以昭变法万世之功!”蒙恬话音落点,城头大钟轰鸣六响,甲士们喊着号子将牛车上红绫覆盖的庞然大物抬下,安置在车马场中央一座六尺多高的硕大石台上,竟是稳稳当当堪堪合适,分明是事先预备好的物事,庞然大物立好,大钟又起轰鸣。

    咸阳令蒙恬亲自将红绫掀开,一尊远远探出城墙巍峨石像赫然矗立,直如天神,威仪气度分明是老秦人再熟不过的商君,人海一阵惊愕端详,终于涌起了“商君万岁!秦法万岁”的连天声浪,守护《吕氏春秋》的门客们一时懵然,不知如何应对,舍人便急忙回来禀报。

    “死人压活人,理他何来?呵呵!”吕不韦冷冷一笑,他心知肚明,这段日子以来,秦王密会年轻将领,和李斯厮混在一起的种种疑团一下子解开了,但吕不韦还是心有不甘,还想再争取一下嬴政,往自己这边拉一下,于是,舍人又匆匆赶回了南门,一番部署,门客们扎起帐篷轮流当值,依旧前后奔波着,照应围观人众读书改书,鼓呼一字师领取赏金,将庞大石像与守护甲士视若无物。

    如此过得三五日,门客舍人又赶回丞相府禀报:车马场被咸阳都尉划做了法圣苑,圈起了三尺石墙,一个百人甲士队守护在围墙之外,只许国人与游学士子在苑外观瞻,不许进入石墙之内。如此一来,民众士子被远远挡在了“法圣苑”之外,根本不可能到城墙下读书改书。

    吕不韦又气又笑:“教他圈!除非用强,《吕氏春秋》不撤!”出人意料的是,都尉率领的甲士根本没有理睬聚集在法圣苑围墙内的学宫门客,也没有强令撤除白帛大书,更没有驱赶守书门客,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职地板着脸僵持着。

    门客舍人不耐,与都尉论理,说:“城墙乃官地,立商君像未尝不可,然圈墙阻挡国人行止,便是害民生计!”都尉却高声大气说:“官地用场由官府定,知道么?圣贤都有宗祠,堂堂法圣苑,不该有道墙么?本都尉不问你等堵塞车马滋扰行人,你等还来说事,岂有此理!”门客只得作罢,如此僵持了三五日,守法成习的国人士子们渐渐没有了围观兴趣,南门外人群便渐渐零落了,吕不韦的门客们冷清清守着白花花一片的《吕氏春秋》,尴尬之极,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若再僵持,教人失笑呀!呵呵!”门客舍人气馁了,遂向吕不韦请示,“这小子,看来也不好对付,明明也是一策!”终于,吕不韦吩咐撤回了大书。

    .....

    又到了秋分这日,吕不韦奉书进了王城,参加例行的秋藏朝会,秋藏者,秋收之后清点汇总大小府库之赋税收入也,丞相领政,自然不能缺席,吕不韦清晨进入王城,下得辎车,便见大臣们驻足车马场外的大池边,时而仰头打量时而纷纭低语。

    吕不韦有意无意一抬头,看见大池中的铜铸指南车上的高大铜人遥指南天,手中却托着一束青铜制作的简书,怪亦哉!这是黄帝么?再搭凉棚仔细打量,却见粗长的青铜简书赫然闪光,简面三个大红字隐隐可见:“商君书!”吕不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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