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公安小区的房价也是两万左右，完全是望州的核心地段，虽然小区老了一点，但是周边的教育、交通可都是最顶级的，加上以前的集资房，没有公摊，实际性价比还要高，当时买个最小的一百平户型，搁现在都是一笔上百万的横财！</p>
可老党居然就这么放弃了。</p>
“那时卖指标都好几万一个呢，他啊，就这么送人了，后面又没钱买商品房，搞得现在还住在他老婆单位分的房子里。听说还天天被老婆在家里责怪，人家莫主任受伤后去了机关装财科，后面当过警备后勤处处长，前些年虽然犯经济错误被开除了，可人家毕竟赚了钱，手上又买了几套房，前段时间听说还在市里开驾校当老板，开着一台宝马x7，日子比当警察舒服多了，一点残疾又不影响生活……”</p>
英雄狗熊一念间，这位“莫主任”负过伤，当过英雄，也聚敛了丰厚资产，权力他享受过了，荣华富贵也享受过了，虽然有一点残疾，但相比后面仓惶劳累的老党，余安生突然觉得这老天也真是不够公平。</p>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本就没有公平。</p>
“老党也真是背时，他把那么珍贵的购房指标给那莫主任时，以为后面还有机会，可没想到后面第二期、第三期的时候，局里又下文件，说以前第一期给了指标的不能参与买房了，这搞得老党后面两期也没资格买，他送指标的莫主任去机关后步步高升，最后虽然腐败堕落了，可人家聚敛这么多财富，后面也没说赔套房给他，现在老党这要房没房，一辈子的老民警……这人啊，不能太善良，也不能看错人，老党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p>
余安生沉默半响，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说道：“老党当时是为了一位英雄让出指标的，不是为了后面那个发了财的“莫主任”。</p>
说这话时，余安生憋了一口气，连王辉看出余安生脸色不是太好，突然想起老党算他半个师傅，醒悟刚刚说的这些可能会惹他生气，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这岗位调整的事又没点响动了，你那个副科……你也没汇报一下？”</p>
余安生低下眼：“我没汇报啊，汇报干什么，这做没做事领导都看在眼里，组织自然有考量。”</p>
王辉见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以为他是胜券在握：“那也是咯，你前段时间负伤，市局领导都点名表扬你，你这位置肯定是没人抢咯。”</p>
余安生有些好笑，这副科级警长又不是什么官，任了有什么用，再说他根本也不太在乎这点“芝麻官”，又不是让他直接搞所长，那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朱槿父亲那里争取一下，证明自己终于不再是个“小民警”了。</p>
可现在搞半天，自己连刑警都没当上，还成了个小“片儿警”，这让他连一点去找朱槿复合的勇气都没有。</p>
余安生心里虽不是太在乎，可他想问问所里那个副所长的位置怎么样了，这次所里估计有两个名额，一个是上次和他提过的这个不属于领导职务的副科级警长，另一个就是空着的那个副所长位置，那个副所长老党和老杨谁会上？这才是他关心的事，就问了问王辉情况，这胖子来了警务室之后也天天在社区，队里也回的少，这事也不清楚。</p>
“你说这岗位调整的风声也传了有这么久了，搞半天还是没点动静……”</p>
“嗨呀，那调干部都这样，不早早摆出来让下面人惦记着，谁会积极做事？都是拿着萝卜吊在那，哄着往前面撵，真要动，那也是上面动了之后再动，现在这……”</p>
两人聊天间，余安生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所里值班室的凤姐打过来的，那边声音急得很，语调往上面扬的，竟像是有什么好事，听的余安生有点奇怪。</p>
“你在不在警务室？！”</p>
“在……在啊，怎么了？”</p>
余安生一愣，心想这还没歇一会儿的，难道又有警？那这工作也太紧凑了吧，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刚想出门看看房，可幸亏没出门，不然又要赶回来。</p>
那边却不是出警的事，凤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就好，赶紧过来到所里填表，姜所特意叮嘱的，赶紧来，恭喜啊！”</p>
余安生完全不知道她在恭喜什么，奇怪道：“什么事啊？”</p>
…………</p>
去所里的路上，余安生一遍遍提醒，让王辉开慢点，可王辉比他还兴奋，混动警车在车流里飞速川行，灵活欢快，就像两人现在的心情。</p>
前面这灵活死胖子一听说余安生马上要提副科了，狗腿嘴脸毕露无疑，马上主动要求“送警长回所”，一路马屁不断，余安生赶紧摆手，让他千万别乱说，只说这事还八字没一撇，不知道是推荐谁，但其实她心里却也有些开心，觉得整个人骨头的轻了几斤，酥软许多，此时靠在副驾驶椅子上，看着窗外繁华都市，心里别有一番欢喜。</p>
这几个月没日没夜的拼，又负伤又立功的，单位是看在眼里的，做事有回报，心情怎么不好！</p>
“这我们刚才还在聊怎么不下通知，你这就马上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p>
余安生点点头，心里却想到老党今天不知道过来填表没有，那个副所长所里不知道会推哪个，这个推荐是不是等额报？这个排位顺序又怎么样？老党那个副所长有没有戏？一堆问题在脑海里转，余安生是又期待又兴奋，又略带着一丝紧张。</p>
很快到了所里，余安生让王辉赶紧把车开回警务室，他等下自己回去，走到过道里，所里气氛都有些古怪，一些同事看他的眼神闪闪烁烁，有人高声恭喜，有人冷面带霜，人情百态，纷至沓来。</p>
高声恭喜的都是像柳长春这样的逍遥派，他一个正科都解决了的老民警，不参与今天的竞职竞聘，此时正是“坐山观虎斗”，闲的开心。</p>
而冷面带霜的却是那些入围争斗的失败者，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次没戏，此时见到余安生这样的胜利者，脸上当然没办法热情起来。</p>
连平时关系特别好的李俊看到他，都有些不自然，余安生打了招呼也没听到一般，侧身而去。</p>
余安生瞬间明白，所里这个副科级非领导职务估计只有一个名额，而这个指标就落在了自己头上，这个名额李俊、吕铁铜等一堆年轻民警都眼巴巴等着，毕竟副科非领导级别虽然不是官职，但也是升了一个级别，实实在在的每个月要多几百工资，说虚的，以后推荐副科实职的所长、教导员等岗位的时候，也是重要考量。</p>
而且，副科级是民警个人发展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可僧多粥少，他余安生这次上了，李俊吕铁铜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就要再等几年，人的一生有几年啊？这一步错、步步错，等到最后变成老民警，一辈子也不要想上去，难怪连一向开朗的李俊此刻对他都有了一丝敌意，也让余安生对人情世故有了点更深刻的认知。</p>
走到二楼，余安生刚准备去老姜办公室报到，路过办案中队办公室时，一个声音叫住他，他一回头，是办案队队长杨琪。</p>
杨琪一脸笑的把他拉进自己办公室，余安生一进屋，就飞快把门带上，递上一根烟，余安生没接，老杨又拍了拍他肩膀：“恭喜啊老弟，以后你也是副科领导了，年轻有为啊。”</p>
“我还根本不知道什么事呢，杨队你缪赞了。”余安生谦虚道。</p>
“啧，这见外了，我告诉你，我刚刚都填了表交上去了，老姜都和我说了，这次所里副科级别只推荐了你一个人，你这个十拿九稳，恭喜啊！”</p>
果然如此，余安生却一下想起刚刚李俊的冷脸，不知怎的有点出神，也没那么兴奋，但还是回头感谢杨琪：“谢谢杨队……”</p>
“啧！你是我徒弟！这个我们俩本来就是一家人！你是被老党趁我出差，挖我墙脚，把你一下拉到社区队去的，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搞片警，那有什么机会出成绩咯！老弟，现在我这话放这了，你只要一句话，我马上去和领导汇报，这办案中队离不开你！你也不要担心回来没了位置，这次过来……你懂噻？”</p>
懂……什么？</p>
余安生刚想问，突然一下反应过来，这杨琪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这意思是自己马上就要去搞副所长，然后就想让自己来接这个办案中队中队长！</p>
这看样子他是对这个副所长十拿九稳了，他上去的话，就空了办案队中队长的位置，这就借花献佛的推荐余安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