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虚星造物 >第九十章 死战
    罗耶退到第二层,深吸气道:“顶不了多久了,亚人随时能冲进来,跟我们短兵相接。”

    马尔科有些失神:,“台长你说我们守半小时,援兵就能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不到十分钟”

    “这么说,还要再撑二十分钟,能撑住么”好不容易才将右手虎口止住血的马尔科喃喃道。

    汉诺却嘿然道:“撑不住,就是个死呗,人死鸟朝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竟笑得不行:“这二百一十三号哨台还真是神奇啊,先是哈布台长被贼杀而亡,然后是哈伊尔、托勒、吉尔三人通敌皆死,然后是赫布助吏被擒遭杀。

    “接下来如果我们全都战死,台里原本的十个人,竟整整齐齐,统统死于非命,真是晦气罗耶台长,你来这里当官,也沾上了我们的霉运了”

    “不。”罗耶苦笑道:“我倒是觉得,是我运势不佳,你们都是被我连累了”

    “管他是谁连累谁呢,反正都要死在亚人刀下了。”汉诺大笑起来,眼看下头亚人将门弄得支离破碎,只差冲进来,遂一拍胸脯道:“来就来吧远射我比不上萨米,但近身搏杀,从帝都到边塞,我可从来没怕过谁”

    他将阔剑一扔,换成了狭窄地域更容易刺向对方的细剑,又弃了盾斧,拎起哨台里最大的一块塔盾。

    “过去教我们战阵之技的教官说过,曲道相伏,险厄相薄,此剑盾之地也台长,我穿着铁甲,待会我顶最前头”

    “我和你一起。”马尔科也鼓起勇气,将一面稍小的双弧步盾,绑在受了伤不能握兵器的右手上,改用左手持剑,和汉诺并肩站立,“我伤了手,难以再杀敌,但顶个盾,为大家挡一两枝箭,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如此,台里最高大的二人,便将从哨台底部到二楼的土梯挡得严严实实

    罗耶的胆气也为之一壮,或者说事到如此,都豁出去了连赖利都开始做个男人了,他又哪能怂呢便抄起一根长矛:“居高临下,不只是剑盾能派上用场,长矛也能”

    铁矛长近两米,站在二楼能戳到门口去,一旦刺中敌人,便能在他们身上戳出个血口来。

    “我来射弩。”赖利满眼愤恨,站到了罗耶身侧,单膝跪地,重新上弦。

    汉诺回过头大笑:“死了狗以后,你这厮倒是像个人了。”

    “还有我”萨米也从顶上下来了,亚人的游侠可不止一人,在上头放箭,光在观敌孔露个面都有被射穿面门的危险,索性来到下面,尽管他方才手拉射箭数十矢,已经十分疲倦,但还是硬撑着解下短弓,蹲在最上头,瞄准了岌岌可危的哨台门洞。

    这是他们能想到可以坚持最久的法子,当年辉日某军团深入塞外,遇到亚人大军围攻,便是靠着山林狭隘地形,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配合,才硬撑许久,哨台里阶梯狭隘,正是能抵消亚人兵力优势的地方。

    一下,两下,三下,亚

    人的破坏仍在继续,终于,整个哨台门洞都被破开,一个手持蒙皮圆盾的亚人最先冲了进来

    但迎接他的,是一支弩箭,赖利首先发矢了,只可惜钉在盾牌上,只让对方晃了晃。

    还不等那亚人暗喜,一面巨大的盾牌就撞了上来,力道是如此之强,让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就在这个空隙里,一支刁钻的三菱箭头刺进了他的眼窝,而上头,萨米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踩着他的尸体,又有两个亚人挤了进来,不是他们想葫芦娃救爷爷,而是狭窄的哨台门洞只能容两人进出。

    汉诺和马尔科大吼着,用盾牌顶住对方的身体,汉诺手里的剑还不断刺敌人没有防护的下体,一旦亚人将盾放低点,头上就要挨箭了,而在萨米和赖利上弦的间隙里,罗耶则将手里的长矛对准亚人的脸、脖子、胸或肩膀狠狠戳过去。

    亚人多着皮甲,难挡人类军队的铁矛铁箭,更何况弓箭在近处威力更大,甚至能洞穿两层甲。

    他们所持的武器是适合在马上劈砍的弯刀或是短矛,一寸长一寸强,这两样武器因为距离不够,又被汉诺的大盾挡着,根本发挥不出来。

    不过短矛也可以作标枪用,一个亚人进入门洞后,就手持短矛朝赖利狠狠掷去

    赖利下意识地侧过身子,但那矛狠狠击中了他的左肩膀,赖利发出一声痛呼,倒下时撞到了后面的萨米,让他那一箭未能射出去。

    就在后排两人未能进攻的间隙,亚人已乘机涌了进来,两个持盾的亚人和汉诺狠狠撞倒一起,靠着人多的优势,用盾牌顶着他们往后推

    “顶不住了”马尔科已在连连后退,汉诺也使出了吃奶的劲,憋红了脸,眼看防线就要被冲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是罗耶咬着牙,紧紧握着矛,一下一下向前突刺。

    最靠前的亚人被汉诺挡着,身后则被其他亚人推着,脑袋卡在中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耶将矛重重刺入了自己的双眉中间

    矛被收回,再度刺出,这次刺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但或许是刺得太用力,矛刃卡在了肋骨里,罗耶拔了两下没拔出来,索性弃了矛,抄起弩,顶替了赖利的位置。

    亚人靠的很近,罗耶甚至能看到他们同样愤怒和恐惧的脸,以及嘴里呼出的臭气,每一矢下去,都是鲜血飞溅。

    他的铁盔上,也挨了亚人一箭,那巨力让任弘以为自己得了脑震荡,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哨台里的所有惨叫、惊呼、哀嚎都消失不见了。

    箭簇卡在头盔甲片缝隙里,罗耶也不去管,他眼里只剩下手里的弩,还有面前的敌人,只如同一架机械般,一下下上弦,一次次瞄准目标,扣动悬刀。

    就像过去半个月里,无数次对着死靶练习一样,罗耶麻木而重复地做着这些事,甚至数不清,有几个亚人被自己射伤射死。

    时间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半刻还是一刻,一个个亚人倒下,又被拖了回去,哨台门

    洞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变得滑腻无比,这加大了亚人进攻的难度。

    但哨台士卒这边也不好过,赖利左肩受伤,他只能坚持用右手为弩机上弦,然后从缝隙里射出去。

    马尔科被亚人的刀砍伤了腿,被拽了回来,汉诺已精疲力尽,横着巨盾,一个人挡住所有亚人的推攮进攻,同样伤痕累累。

    而作为最稳的一环,萨米拉弓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力道越来越差。

    但最先丧失斗志的,反倒是人数更多的亚人,当死伤到达第十二人时,一贯见利则进,不利则退的他们受不了了,纷纷退了出来,任凭百骑长如何威胁,也不愿再踏入那充满了死亡的哨台门洞。

    汉诺一屁股坐在阶梯上,他手里的大盾皮革尽碎,布满了砍痕戳痕以及密密麻麻的箭矢,他得拿剑将箭杆羽毛砍掉。

    罗耶的手已经拉弦拉到抽了筋,跪在地上痛苦不已,等终于缓过来后,一丝温热的血从脸颊流到嘴里,他伸手一模,才发现不知何时,有流矢从脸上擦过,开了一个口子,他这张俊俏脸怕是要毁容了。

    而萨米则一言不发,藏起有些颤抖的手,又摸了摸身侧的箭囊,已再无一支箭矢。

    尽管身后还堆积不少箭矢和甲兵,但若亚人再派生力军发动进攻,哨台众人已是强弩之末,大概就坚持不住了。

    但他们喘息了许久,外头却没人再进来,只响起了那亚人百骑长气急败坏的大骂。

    “他在骂什么”罗耶听不懂亚人语,双腿没有力气,朝后仰头看向重新站起来的萨米。

    萨米道:“他说,赫布助吏就是他杀的,矛戳穿了肺腑,却故意留了口气,让他痛苦死去,我们若是想为赫布报仇,就出去与他一对一。”

    罗耶咧嘴笑了起来:“激将之法,真蠢,也就汉诺会出去吧。”

    汉诺虽然气得直咬牙,但仍道:“那亚人真要激将,用人话不行就算那样,我也不会上当。”

    他扔了豁口的剑,朝后叫道:“马尔科,还活着的话,给我把新剑”

    马尔科拖着受伤的脚爬来爬去,仍在不断为众人取来武器。

    至于赖利,他的肩膀遭受投掷的短矛重创,骨头都碎了,马尔科虽然为其止了血,但养狗达人已经痛晕过去了。

    只不知在这人生最后的梦里,他能梦见先走一步的大黑不。

    就在这时候,哨台外的亚人又回来的,但他们没有进门,而是将死去的亚人尸体拖了出去,反手将一堆木柴、积薪扔了进来,一根接一根,直到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最后是一把火

    细小的火苗在干燥的柴堆里四处乱窜,从桦树皮跃到红柳枝干上,再跳到枯萎的胡杨叶子,吞噬它们,最后在哨台众人面前,在罗耶眼中,燃成了一朵炙热的烈焰

    少顷,百里之内,沿边所有哨台、驿站,远到骑兵倾巢而出的军团驻地,现在都能够看到二百一十三号哨台处,升起了一根无比巨大的烟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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