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第一次当海盗很紧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卜加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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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敕书丢了。”沙舒友面目晦暗,看上去很沮丧。

    “敕书”聂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天子册封李旦为澎湖游击将军的敕书。”沙舒友抬头,看向聂尘,他觉得聂尘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淡定。

    “还有敕书”聂尘吃惊的问道:“你不是只给了我兵部的公文吗”

    “朝廷任命大臣,岂能只凭公文”沙舒友有点生气了,这位海盗已经漂白成为官兵了,居然仍然对朝廷的规矩这么不知晓,果然海盗就是海盗,不可为伍也。

    但生气也不济事,沙舒友唯有耐心的科普:“聂大人,我等为臣子,都是天子家臣,朝廷规矩,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不分文臣武将,只要履职赴任,就要天子敕书御笔钦点,然后吏部、兵部才能行文,这是祖制,不可逾越,如果光是公文,没有敕书,地方长官是可以不认人的。”

    “原来如此。”聂尘大悟,旋即伸手:“那你把敕书给我吧。”

    沙舒友一窒,差点晕厥,回过神来时气恨恨的道:“敕书不是给上任的官员的,只是由护送的中官或者宪臣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完成仪式,事后要交回去复命,还要归入府库存档,只有公文是给你的。”

    “原来如此。”聂尘又大悟,把手缩回去:“那你的敕书没了,关我什么事”

    “是你的敕书哦,不对,敕书不是你的,是给你的.”沙舒友只觉头一阵眩晕,他本是提刑知事,天天都跟各类案子打交道,做事讲究逻辑严密,一丝不苟,任何犯事之徒他问得几句,即可找出口供中的破绽,从而一举定罪破案,在提刑司有“毒眼”的绰号。

    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在这个海盗面前,却变得神志不清了,他眼睛眨了眨,半天没有理清脑子里被聂尘搅昏了的混沌。

    “总之,聂大人,敕书上头有李旦的名字,敕书不见了,我回去是脱不了干系,一定会被落罪,但你家李大人的官位也不稳了,府库里没有这份敕书存档,朝廷随时可以不认账。”

    看沙舒友有点气急败坏,聂尘无所谓的耸肩摸鼻子:“不认账可不行,兵部的公文在我手里,怎能不认账”

    沙舒友哼了一声:“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敕书,就可以不认账”

    “咦”聂尘头回发现朝廷官员耍起横来比海盗还无赖,觉得好笑,于是问道:“那你要我如何”

    “请聂大人跟我一起回去,为我作证,证明当时海上起了风暴,事出有因,敕书掉入海中无影无踪,绝不是我沙舒友渎职。”沙舒友一看有门,立马提出要求,

    “这种事用得着我去吗”聂尘皱眉,觉得无须这样做:“你自己说清楚不行吗”

    “一船人死得干干净净,就我一个活下来,怎么说得清楚”沙舒友的眼神顿时又暗了下来,一种前途尽毁的无奈浮现于脸庞:“船是我下令开的,出了事当然我负责,只求聂大人跟我回去说说清楚,责罚轻些,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若我被关进大牢里,他们可怎么办。”

    “敕书丢了,会有什么责罚”聂尘看他凄凉悲戚,本以为一份皇帝的手抄本掉了有什么关系,却没想到会让一个官儿这么害怕,于是不禁问了一句。

    “轻则连降三级,罚俸一年,重则革职抄家,永不复用。”沙舒友越说越低声,叹气甩头。

    “挺严重啊。”聂尘这才明白沙舒友在怕什么,丢了敕书等于丢了前途,确实令人绝望,不过这事儿很好甩锅啊。

    “你也说了一船人都死了,那怎么说不是你一张嘴吗”聂尘替他出主意:“随便找个死鬼,说他负责保管敕书不就得了。”

    “大丈夫岂可栽赃于人”沙舒友哼了一声,毅然决然的长身望天:“我辈本是供职掌刑名的按察司,深知法度。那敕书一直保存在我怀里,用五色丝缎包裹,寸步不离。要不是沉船时心慌意乱,不知何时掉入海里,怎会遗失既然已经落罪,陷害他人就是罪上加罪,不可不可”

    “...”聂尘无语的望着他,心头感觉很复杂,不知道沙舒友是傻,是迂,还是一根筋。

    说好听点是正直,说难听点就是不圆滑。

    咳,都是圣贤书害的。

    甩甩手,聂尘想一走了之,任这呆子自生自灭吧。

    不料还没走,就见村长匆匆赶来,遥遥望见沙舒友,老远就开始喊:“沙大人、沙大人,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老村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方才看到聂尘也在,忙惶恐的鞠躬:“原来沙大人在和聂先生说话,失礼失礼了。”

    “村长不必这样,找他有事”聂尘有些奇怪,鸡笼村长找被困在这里的沙舒友干啥收房租吗他在鸡笼白吃这么些天了,收饭钱也是可能的。

    “是啊,请沙大人过去村里一趟,村里那两个宗族又闹起来了,须得沙大人过去调解处理。”

    “什么”聂尘瞪大了眼,瞄了瞄沙舒友:“沙大人能调解鸡笼的纠纷”

    “嘿,沙大人已经处理了好几次,他说话好听,又有道理,很能服人,比我去劝解效果要好很多。”村长苦笑道:“鸡笼人都是从大明过来的,过来时都拖家带口,抱团而居,本地人数最多的宗族有两个,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起纠纷,以前谁都不讲道理,说不过就打,还伤过人,如今沙大人来了,一场纠纷几句话就解决掉,可麻利得很呐。”

    聂尘惊讶的看向沙舒友,只见这位一根筋的按察知事一听到有事,立马一扫阴霾,眯起眼扬起眉,整个人一下就变了个样,沉声问道:“何事起纠纷”

    “嗨,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村长忐忑的看了看聂尘:“码头上不是要找青壮年去帮忙搬箱子吗聂先生的伙计给了脚钱,两个宗族的人就争起来了,都说要自家的小伙子去挣这份钱,说着说着就上了火,马上就要打架。”

    “...”聂尘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居然是自己,眨巴着眼睛一时无语。

    “走,让我去看看”沙舒友也不哼哼了,将衣服一撩,迈步就走。

    走出几步,他又扭头过来,冲聂尘大喊:“聂大人,可要记着啊,跟我一起回去,帮我澄清”

    聂尘:“”

    “大哥,这人”郑芝龙在旁边,眼见沙舒友走远,凑近过去说道:“是傻还是聪明啊,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衙门里的按察司官员,总不会是傻的。”聂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脑子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只不过读书读多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进了脑子,放不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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