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啊!相互厌恶也好,相互仇恨也好,相互算计也好,还能剩下多少?
七十多岁的人了,每天睁开眼睛,能看见的,只剩下彼此。这份就算不想面对,不想承认的亲情,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叹了口气,慕耀祖终于弯腰,把卢佩珊扶起来。
“以前发生的事情,咱们都不要提了。那些东西,还是保存在我这里更安全。天佑是我的骨肉,他不会侵吞你的那份财产。再说佩珊?你要想明白,我们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半截子都埋在土里了,还能活几天?你又不会生育,也没个自己的后代,等你死后,你手里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迟早也要传给天佑。只要我们跟天佑好好合作,天佑以后不会亏待我们,他一定会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卢佩珊的眼睛里闪过毒蛇般的寒光。
景辉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是上百个亿啊!
就算她卢佩珊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有侄子、侄女,有外甥、外甥女,那些都是她的至亲,她为什么要把属于自己的财产,留给一个野女人生的杂.种?
但是,卢佩珊很清楚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尤其是在还没有拿到那些证据之前,她还没资本彻底翻脸。
把心口的怒气强压下去,她老泪纵横地说:“好!”
不再窝里斗,重心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上。
慕耀祖看了眼墙角豪华的落地大钟,拍拍慕天佑的肩膀:“天佑,现在你是我们慕氏名正言顺的儿子,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吧!记住,帮爸爸争口气,一定要从慕景宸那个小畜生手里,把景辉集团夺回来。”
“那是自然,爸,您尽管放心。”
两个老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睛里闪动着同样阴险、算计的目光……
慕景宸刚把成堆的文件批阅完,王书就推门进来了。
这次王书的表情没绷住,看起来有点激动,连门都忘了敲。
“景宸?天佑猪来了!”
以前,王书很少叫他景宸,在公司里更不会叫。
可是自从有了好好和月月,王书又遇到忘忘。这个曾经当过雇佣兵的铁血杀手,就多了几分人情味儿,情绪外露的时候,都会叫他景宸。
慕景宸喜欢王书这样称呼他,让他觉得身后还有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心里踏实。
所以,他抬起头的时候,难得一见地笑了下。
“天佑猪?你给慕二爷起的新名字?”
“我哪有这种才华?”看见慕景宸笑,王书索性也不装了,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这是琳达给他起的名字,已经在公司里悄悄传开了。所有员工,不管高中低层,全都在私下里这么喊他。”
“看来我们还挺得人心的。”
“那当然!”眉头一挑,王书又说:“不是我们,是你。景宸?你知不知道大家在背后都叫你什么?”
“什么?”
“铁血钱罐子!”
“……”慕景宸哑然。
难得看见自家老板露出这么呆萌的表情,王书索性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
如果是在平时,王书这么胡来,慕景宸早就翻脸了。
但今天他的心情很好。
而且,他也确实想好好和月月了。
想到奶包们黏腻他的时候,总是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跟着他转,慕景宸的心就发软。
“胡闹!”收起表情,他又问:“老古董们来了吗?”
“没有,一个都没来。但我都通知到了,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得出来,他们的心情都特别不平静,估计都要憋出脑溢血了。嘿!我敢打赌,关键时刻,他们一定会像雨后春笋似的,一下子全都冒出来。”
“嗯,那就好。”
关掉电脑,慕景宸站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往外走。
王书赶紧跟上。
“记者到位了吗?”
“到位了。老板,您还别说,你这招真的挺高明。记者们一来,其他人就算满腹牢骚坐不住,也不敢乱说。所以,会议室现在那叫一个安静,二十多个人在里面坐着,鸦雀无声呐!”
听着王书的碎碎念,俩人乘坐电梯来到会议中心,走过长长的过道。
果然,站在会议室门口都听不见半点声音。
王书一路都咧着嘴,但在慕景宸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成功收起了笑容。
伸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他冲慕景宸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景宸一走进去,在座的诸位年轻
董事们就“唰”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像是训练好了似的,他们在同一时间,给慕景宸鞠躬行礼。
而记者们愣怔了一下之后,也像董事们一样,给慕景宸鞠了个躬,这才拿起摄像机和照相机,对着慕景宸开始狂拍。
尽管场面都乱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显然,慕景宸不开口,谁也不敢先说话。
慕景宸由着记者拍,伸出双手,他冲年轻董事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缓缓张开嘴巴。
话还没有说出口,“啪啪啪啪”,有人鼓起掌来。
“哗啦”一声,所有的人都看过去。
慕景宸和王书也看过去。
只见昨天才在媒体上曝光了张照片的慕二爷慕天佑,正端端正正坐在平时慕景宸开会时的专座上。
他长得不错,白白嫩嫩,身材也保养得很好,没有发福。穿着一身崭新的老式中山装,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现在这年头,很少有人穿老式的中山装了。不少城市的黑.帮龙头老大,喜欢穿旧社会的长袍马褂,但却没有穿中山装的。
所以,慕天佑的这种造型,让王书不由自主想起解放前的某党高级将领。
偏偏慕天佑绅士的外表下,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而他那副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里,更是像黄金蟒一般,带着掩饰不住的阴险、狡诈,以及贪婪。这让慕天佑看起来更像某党的军.统特务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