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案发现场但没找到凶手留下的信,担心会破坏现场环境所以留在这里等你们,既然凶手留下的谜题是暗示死亡,我想回到凶案发生的那艘船上。”景承站起身说。
我们前往码头登上宏738号船,甲板上是残留的血迹和死者被发现位置勾画的轮廓,景承默不作声在船上扫视良久,目光最后定格在船头用鲜血描绘的荷鲁斯之眼上。
“天空之眼象征鹰头神能看见世间一切,凶手留下这个图案想让我们看见什么呢?”我站在景承身边说。
景承把我拉到眼睛的正中,也就是死者葛安平被发现的位置,他二话没说平躺到还没完全干涸的血迹中,刚好是船头所画眼睛的地方。
“你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这只眼睛,但凶手把荷鲁斯之眼画在甲板上,目的是让你这个角度去看。”景承躺在地上对我说。
我低头刚好和景承对视,顿时反应过来:“凶手让我们看死者葛安平?!”
“你再好好想想,看见的是葛安平吗?”景承面无表情看着我。
“是冥界船夫!”苏锦反应过来说。“凶手是用鲜血绘画的荷鲁斯之眼,说明在画的时候葛安平已经被杀,而凶手将其塑造成撑船的姿态,可见从荷鲁斯之眼的角度看见的其实是凶手设想的冥界船夫。”
我骤然明白过来,拿出凶案现场拍摄的照片,按照葛安平死后的姿势站立,发现死者的头是低垂的,但双眼的视线刚好和甲板上荷鲁斯之眼对视。
“看看我的功绩,连神都会为之折服……”我眉头微微一皱急切说。“冥界船夫属于冥界的神,凶手留下的话中折服的神指的应该就是冥界船夫,凶手试图让神看见他的功绩,到底是什么功绩呢?或者说凶手希望神看见什么?”
景承一怔,偏头看向身下的甲板,手缓慢触摸布满血迹的船身,神情渐渐露出惊骇,手指不由自主抽搐。
“葛安平死后的姿势是低头撑船,他的视线看的并不是荷鲁斯之眼,而是这只眼睛下面的船舱!”陆雨晴声音激动不已。
船头甲板下面是用来存放货物的船舱,我第一个反应是凶手把那七个人关押在船舱里,等梁定国派警员检查后却发现船舱里什么都没有。
“我就知道你是信口开河,还什么冥界船夫,你真当警察是白痴,七个大活人被藏在船舱里早就被发现了。”梁定国在旁边奚落景承。
“你说的对。”景承竟然没有反驳,他好像早就猜到船舱里不会有发现,声音异常的低沉表情黯然。
我太了解他深知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景承脸上意味着什么:“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你好像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追捕怪物首先就得把自己变成怪物。”景承低头看看双手在甲板上沾染的血迹,声音透着无力的惋惜。“正常人眼里看见的这只是一艘发生过凶案的船,那么在怪物眼里看见的又是什么?”
“冥河之船。”我回答。
“在希腊神话中冥河之船只有亡灵才能乘坐,冥界船夫卡伦如果发现活人偷偷潜上船会无情的驱赶,所以警方发现这艘船时上面只有三名死者。”景承蹲在船舷边一边洗手一边说。
景承没有理会梁定国站起身甩手上的水:“是啊,死者的家属当时的确就在这艘船上……”
我听到这里心咯噔一下,不由自主蠕动喉结,重新站到死者葛安平的位置,俯视画在甲板上的荷鲁斯之眼,心底一股寒凉向全身蔓延。
“凶手处决三名死者后,把这艘船塑造成冥界之船,从那一刻开始预示地狱之门开启,只有死人能登上这艘船而活着的人将会被驱赶下去……”
“葛安平低头看的并不是甲板上的荷鲁斯之眼!”苏锦捂住嘴声音有些颤抖。“是船的下面!”
“船舱下搜查过什么都没有啊。”梁定国应该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如此在意景承说的话。
“船的下面是海……”陆雨晴低声说。
“梁队,立刻请求海警船前往凶案海域,坐标位置111.920305, 21.683543,派出潜水员搜救打捞。”我声音很无力,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难怪我会在景承脸上看见阴郁的表情。
梁定国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嘴慢慢长大震惊无比看着我,很快回过神连忙联系海警并且亲自带领警员赶往凶案海域。
我们回到局里等待进一步的消息,虽然真正破解了凶手留下的谜题,但大家心情却异常沉重,我猜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这一次我们拯救不了任何人,等待梁定国的只会是七具冰冷的尸体。
“不要去纠结已经无法改变结果的事,何况你们已经
尽力了不用太过自责。”景承坐下来漫不经心说。
“七条人命。”我瞪了他一眼,看来他并没有改变依旧冷漠。“如果我们能及时破解凶手的谜题,或许还有机会拯救他们。”
“你的对手和两年前一样不是普通的凶犯,而是心理扭曲的怪物,你经历和怪物的游戏,你难道还认为这些丑陋邪恶的怪物会留给你拯救猎物的机会?”景承的声音带着嘲讽。
“你是说凶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陆雨晴大吃一惊。
“你们能破解谜题找到坐标位置的凶案现场,可是真正的谜题却在葛安平的胃里,等到你完成尸检最少也要10个小时。”景承耸耸肩轻描淡写说。
“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这么快知晓凶手真正的意图,即便知道也于事无补,10个小时的时间受害者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我听懂景承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些疑惑。“既然凶手早就做好灭门的打算,为什么不一次性完成处决呢?”
“希望,是凶手故意留下一个渺茫的希望,但因为这个希望关系生死会被无限放大,犹如溺水的人看见稻草也会死死抓牢,凶手要做的就是最后摧毁这个希望。”景承双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样子有些慵懒。“死亡似乎满足不了凶手,从心理行为分析凶手在追求精神层面的自我满足,凶手希望得到的是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