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20章 畸形的心(十一)
    史佩佩这几天不知怎么心情大好起来,还迷上了养花,仿佛她已经卸下了不幸的包袱,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在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红玫瑰,那纤小的幼苗在几天内疯狂生长,枝叶青翠欲滴,羞答答的花骨朵越冒越多,开出火红火红的玫瑰花来,血腥般艳丽。史佩佩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侍奉那些花,她伸手爱惜的拂过,脸上久违的笑又回来了。她笑了,可她的妈妈翠云脸上的泪珠从未断过、、、、、、

    黑大汉这几天在临镇一户人家紧赶一批活,没有空闲与桃花女人幽会了,他每天朝思暮想,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赶快把活干完。

    桃花女人在家心痒身也痒,她忍不住给黑大汉打电话,说你干得怎样了?怎么还没干完,能不能干快点。黑大汉说还有两天就干完了,我干得够快了,争分夺秒地干啊!

    度日如年的两天之后,两人作了约定,还是小树林。

    想到又要与桃花女人翻云覆雨,黑大汉夜里激动地睡不着觉,燥热的空气不及他燥热的心,汗津津的脊背吮吸着油布凉席,一翻身,发出“唰”的一声响。荷花女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寻思,听他那焦躁的样子,一定又想那只狐狸了。今日,她整理他的行李的时候,从中翻出一套粉色的内衣裤,不用说,那是给桃花女人买的。

    荷花女人越想越气,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冒着火,好啊,这回,“大广播”和“小钢炮”两大军师的计策要派上用场了,她的心莫名的激动兴奋起来。

    “哎,明天我回娘家一趟,你记得把鸡给喂了啊。”荷花女人说。

    “哦。”黑大汉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心中乐开了花,想,既然她回娘家,那我和美人就不用去树林了,炕上多舒坦,那草扎得浑身疼。

    第二天早上,荷花女人从家里出来,走出胡同,眼睛滴溜溜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躲到了一棵千年老槐后面,粗壮的树身再加上周围密实的花草,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下地干活的乡亲们从这里经过都没发现她。荷花女人按照计划一步步实行,先监视,待狗男女开始云雨,再去告诉史红烈。

    家里,黑大汉拨通了桃花女人的电话,说那块木头回娘家了,来家里吧。桃花女人说玩一会儿去,现在人们正下地,路上人多眼杂。

    农人们的麦子已收割完,现在是种植玉米大豆的阶段。

    阳光越来越毒辣,荷花女人候得口干舌燥,寻思,这狐狸怎么还不来,难道自己失算了?正当她打算放弃,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猛地看见桃花女人袅袅婷婷朝这边走来,她慌得缩回去,透过枝叶缝隙虚着眼睛往外看,只见那桃花女人进胡同去了。荷花女人跳出来,又趴着胡同口的墙根往里看。桃花女人在她家门口站住了,伸出纤细的手指敲了敲门,门开了,一只黝黑的手臂伸出来,一下把她拉了进去。

    荷花女人骂了声“娘的。”跑去田地去找史红烈了。

    田地里,毛驴在犁地,史前两手握住犁的把手驾驭着,谨防毛驴跑偏,犁铲在泥土里扒出一道道狭窄的沟壑,犁起的土壤被犁镜翻到一边,史红烈在后面撒种子,边撒边把沟壑填平,爷俩儿搭配着干活,说着话,倒也不无聊。史红烈已经同意史前去当兵,正在嘱咐他,当兵就得服从命令,万不可和上司顶撞,不能太倔强,和战友们要团结,多交些益友。史前认真听着,他心里憧憬着,仿佛现在就穿上了那身绿军装,而周围郁郁葱葱的绿,变成了铁打的绿营盘。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史前的想像,“红烈——”史红烈和史前一同寻声望去,远远的地头,站着一个人,荷花女人。史红烈放下手里的活,朝荷花女人走去。

    “荷花妹子,你找我?什么事啊?”史红烈纳罕道。

    荷花女人鬼祟地往两边看看,说:“红烈哥啊,我说了你可得沉住气。你老婆桃儿和我男人正在炕上睡觉呢。”

    史红烈猝不及防地一愣,说:“胡唚什么你!”

    “谁撒谎谁不是人,我向天起誓,我若撒谎,天打五雷轰!”荷花女人指着天说,见史红烈仍疑心,继续说,“这事我能胡说吗!我总不能埋汰自己男人吧,千真万确的事,他们早就好上了,也奇怪你怎么就没有发现,之前两人总在小树林里,那是因为我在家,今日,我撒了个谎,说是回娘家,目的就是捉奸,果然如我所料,你家桃儿去了我家,这会子,两人早就、、、、、、”荷花女人手指对碰一下,暗示道。

    如同一个焦雷打来,史红烈脸阴沉下来,额头的筋跳了跳。荷花女人见了他这样子,心想,好,是个有刚性的,没有放手不管。

    两人火急火燎地捉奸去了。

    “大门早闩上了,你爬墙进去吧。”来到门口,荷花女人说。

    史红烈一下子跳到墙头上,站在院墙上,隐隐约约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下去,踩着墙根处一个咸菜翁上,轻轻落了地。他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见房门虚掩着,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耳朵里,那女人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是他的桃儿。

    荷花女人在院墙外焦急地等待着,她期盼着好戏的开始,可不一会儿,史红烈竟不声不响地跳出来了。

    “你、、、、、、”荷花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出来了?他们、、、、、、”

    史红烈也不说话,铁青着脸,只管自己走,一直走出了胡同。

    荷花女人紧跟着他,见他那个样子,说:“红烈哥呀!你可不能当活王八呀!”

    “闪开!”史红烈怒气冲冲地说。

    荷花女人冷笑一声,继续说:“红烈呀红烈!你这辈子可真窝囊啊!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你家文予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史红烈把脸转向她,眼瞪得老大。

    荷花女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吓吓失失说:“文予不是你的种,你还记得那宋三文吗?你仔细想想你家文予长得像谁。”

    史红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久远的皮笑肉不笑的模糊的脸,那笑里有谄媚,有防备,有某种秘密,红烈兄弟,你怎么把礼给退回来哩,我的一点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这就是宋三文。这是史红烈唯一对他的记忆。哪里像?嘴巴,那一笑的样子,整个神态,是多么相似,宋三文,文予,现在才知道名字也是有寓意的,一切都清晰了。可不是吗?多么的显而易见,只因那宋三文死得太早,真相被虚化了,隐藏在一层薄雾后头,只有看见他,或是旁人给个提醒,它才会明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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