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僵在原地，谁都没心情再挑选东西了。事实上，也只有沈若清挑了两件东西，其他人还被这些东西看花了眼。
这会儿，大家都觉得今天没戏了。
因为沈正德生气了。
生很大很大的气。
所有人都不安的看向沈正德。
沈若清一脸委屈，上前撒娇，“爹爹，我是不想吵的，奈何六妹妹她太……”
“她太怎么了？”沈正德打断她的话，反问，看着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暖。
沈若清吓着了。
她从未看过这么生气的沈正德。
莫离压住笑意，上前就挽住沈正德的手臂，轻轻摇晃，大方的道：“爹，你这是生女儿的气吗？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乱用词的。女儿学识不多，又没见过大世面，十多年就在那小山村里长大，我我我……”
说着，她已是一脸涨红，像是尴尬极了。
沈正德听着，皱眉，心里不舒服，很心疼。
这话半真半假，可他想到这么一个好闺女在外流落了十多年，在那里苦了这么多年，他就心疼，他就想要发火。
莫离受的苦都是拜苏氏所赐。
沈正德伸手拍拍她的背部，一脸宠爱的道：“阿离，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爹爹的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知道你的存在。”
莫离低着头，低低的道：“爹爹又不是故意的，爹爹只是以为女儿刚出生就死了。这事不怪爹。”
此话一出，大伙都愣住了。
这话背后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不明白。
苏氏更是心惊，也恨上了莫离。
她这是提醒沈相吗？提醒沈相她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为什么会变成乡下小丫头，为什么现在才回到沈府吗？
这些为什么的答案，苏氏最是清楚。
因为这是她一手促成的。
沈正德听了莫离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怒气不停的涨。是啊，这事不怪他，要怪也该怪那个狠心的人。
苏氏嫁他二十多年，又怎会感觉不到他的怒气呢？
她连忙抢在沈正德的前面说话，拉过沈若清，斥责，“若清，这事你也有错。不管如何，你不该跟你六妹妹计较的，快给你爹和六妹妹道歉。”
“娘，我？”沈若清瞪大双眼看着苏氏，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个时候，她娘居然不站她这边？
沈若清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苏氏暗叹了一口气，又劝：“若清，你六妹妹初来乍到，又自小受苦，她喜欢的东西，你都让着一点。你自小在相府长大，又常在宫里走动，有什么是你没见过的？乖！”
这听着是在劝沈若清，细细一品这话里的味道，完全不对味。
她这是在说莫离见识浅，什么都当宝贝，而沈若清是嫡女，又有苏妃这个姨母，什么宝贝都见过。
这么一说，莫离是泥，而沈若清是天上的云。
沈若清听懂了，也不委屈了。
她乖巧的朝沈正德福了福身子，“爹爹，女儿错了。以后，女儿有什么好东西，一定先紧着六妹妹。”
“嗯。”沈正德点头，轻嗯了一声。
沈若清心中一喜，心想总算平抚住她爹的怒气。她伸手拉住莫离，生生把她的手从沈相手臂上扯下来，“妹妹，对不起！”
沈若清点头，“对！就恨那狠心黑心的人。”
苏氏听了眉头一皱。
莫离附合，“对！那人真是该死，杀千万的，竟让咱们姐妹分开了。姐姐，你说这人是不是太坏了？”
“是的，太坏了。”
莫离的眼角余光瞥了苏氏一眼，暗暗偷笑，脸上却是气愤难掩的样子，“用我们乡下人的话来说，这么坏心的人，她就生儿子没腚眼，老了没有奉养，活着没人爱。这种人啊，死了也会阎罗王打入十八层地狱。她居然比恶鬼还狠。”
所有人都听傻了。
这个……骂太狠了吧？
莫离突然像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说这话，她有些不安的反抓住沈若清的手，问：“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们……我们乡下人都这么骂人的。有些人骂得更狠，什么吃……哎哟，我不说了。”
沈若清为了让沈正德不那么怪她，连忙应下莫离的话，“妹妹骂得没错。那种人的确是恶鬼，就该生不如愿，死后不得重新投胎做人。”
哐当一声。
苏氏脚下碎了一地的琉璃。
沈若清看中的那盏琉璃灯碎了。
“娘，我的灯啊。”沈若清根本没有发现苏氏的神色不对，一心扑在那盏灯上，“我还打算把灯让给六妹妹的，这这这……”
苏氏听了，心都在滴血了。
她的亲闺女啊，刚才在骂她，还在诅咒她生不如愿，死后不能重新投胎做人。她养的是什么好女儿？
她痛啊，心肝肺脾都痛。
众人瞧着苏氏的样子，有的疑惑，有的明了。沈正德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心里反而有些舒畅。
他问莫离，“阿离，继续挑东西。”
“好的，爹爹。”莫离佯装不安的看向苏氏，“夫人，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苏氏咬紧牙关，努力的让自己不发飚。
莫离似乎更不安，“夫人，要不……”
“若是不舒服，你就先回院里休息吧，让下人去找大夫给你诊诊。”沈正德打断了莫离的话，又看向沈若清，“五丫头，陪你娘回院里歇着，好生伺候着。”
沈若清站起来，一脸困惑。
“爹，我还没挑东西呢？”
她才舍不得离开，她离开了，那这些东西不就便宜这些人了吗？
沈正德皱眉，“你娘她不舒服，你做女儿不该关心一下，在一旁伺候着吗？”
苏氏瞧着沈若清不满的表情，心又狠狠的痛了起来。
在她闺女的眼里，她连这些东西都比不上吗？
沈若清多少瞧出了沈正德的不悦，想到自己刚才的努力又白费了。她心情很不好。
她虚扶着苏氏，低声埋怨，“娘，你为什么选这个时候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