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终结古战场 >158 · 反攻
    穷奇不相信蛊雕说的话。

    他一定有阴谋,身为皇子,穷奇有义务将阴谋揭露给少昊帝,可他苦于手中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蛊雕在众鸟面前大放厥词,怂恿少昊帝要不惜动用千军万马把钰珉追回,否则鸟国的所有秘密都会被人类知晓。

    穷奇注视父王,少昊帝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平静,就算云火塌了下来,洪水吞噬鸟都,他似乎都能波澜不惊、镇定自若。他很敬仰父王的沉稳,可现在却为父王感到焦急和担忧,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父王死了,面前的这位威严满满的鸟其实只剩一副血肉架子,被钉在王座上,一动不动。

    高大的扇叶遮挡了他的脸庞,少昊帝还是动了。

    穷奇松了口气。

    “它们往哪走了?”

    “黄沉渊以南,看样子打算一直南行。”蛊雕笑了两声,“人类彻底落败了,它们只敢躲在黄沉渊后头苟延残喘。”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落寞,穷奇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当他看到蛊雕的表情时,才明白那种失落并非自己的错觉,也非蛊雕的伪装——他正为没法和人类再次交手感到遗憾。

    他继续说道:“少昊帝,我等应当乘胜追击,用山腥木制成大船,据我观察,所有消失的人类都躲到了黄沉渊后。请少昊帝尽快决断。”

    “可笑。”

    “你说什么?”蛊雕望向与自己平辈的点水鸠。

    “看来你先一步来到前线,漏听了一些消息。”点水鸠不耐烦地说着,小巧的身躯迸发出庞大的力量,好像在说“别来烦我”。

    “什么消息?”蛊雕首次露出心慌的表情,被穷奇看在眼里。

    他也会不知道的消息而感到慌张啊。

    穷奇暗暗嘲笑他的狼狈模样。

    坐在少昊帝身旁的钦原猛地抖动脑袋,像只啄木鸟,大家以为他要开口,于是目光聚到他身上等待几秒,结果,那只尖端绛紫的灰红鸟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他总是这样,让其他鸟觉得莫名其妙,但少昊帝一直将他带在身旁,忍受(或是无视)他的种种奇怪举动,仿佛是自己的保镖——之所以用“仿佛”,是因为少昊帝从未正式任命钦原为他的护卫,至少穷奇从没听过这回事。

    “什么消息?”蛊雕有些气恼,觉得被点水鸠愚弄了。

    “藏渠鸟死了。”

    少昊帝亲自回答问题,让他受宠若惊。

    他连忙畏缩起脑袋,低声发出不敢相信的怀疑:

    “怎么会这样……”

    也不知道蛊雕额头渗出的汗水是表演还是心里想法,无论如何,听到这个消息的穷奇感到了恐慌。

    藏渠鸟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他虽然有些自大狂妄,但分得清事情先后,更是一眼能判断敌我实力差距的好手,他绝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发动进攻,而能够隐身的特性又使他总能抢占先机,打与不打,主动权在他手中,他怎么会死?难道被人类偷袭了?

    军营一阵哗然。蛊雕方才发表了一通对人类的蔑视,点燃了将军们奋勇杀敌、痛剿穷迫的激情,可藏渠鸟的死像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所有的热情都被熄灭了,天空仿佛划过一震猛雷。

    不知父王何时得知了藏渠鸟的死讯,总之,前线的各位将军都是现在才听说。

    穷奇小心翼翼地看向父王,猜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何表情,遮挡视线的树叶好似长在了父王头上,连亲生儿子都无法仰慕其尊容。

    “人类还没有溃败、没有逃走,”少昊帝冷冷地说着,给所有飘然松懈的将士敲响警钟,“它们藏在角落,打算将我们逐个击破。从现在起,所有鸟不得擅自离开营地,包括白瞳鸟。”

    实际上,少昊帝从始至终都不允许鸟擅自离开国境,只是人类溃逃的假象麻痹了鸟国,也让少昊帝陷入了短暂的迷惑,他很早就知道前线军纪混乱,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行了,人类原来早就拉响反攻的号角,而他们还纸醉迷金贪图悠闲。

    少昊帝瞥了眼蛊雕,仿佛在指责他孤身前往黄沉渊。蛊雕虽用幻觉制造出有大批随从跟随的假象,可万一遇上“识相”的人,他的狐假虎威会立刻暴露。

    轻松愉快的军营消失顿时改头换面,所有鸟换上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他们的目光中燃起怒火,对人类使出的阴险手段恨之入骨。

    “少昊帝……可钰珉逃走了,于我们不利。”

    “蛊雕。”

    “在。”

    蛊雕不明白少昊帝为何煞有其事地喊他的名字。

    他一改往日的放荡,老老实实地回应少昊帝。平常玩忽职守并不会让少昊帝反感,可如今鸟国损失一员大将,蛊雕也得认真对待鸟人战争了。

    “你和情鹊一同率三只黄瞳鸟前往黄沉渊,活捉钰珉。”

    “若情况有变,可否将她——”

    “活捉。”少昊帝不动声色地说着,好像事情一定能办成。

    蛊雕探了探舌头,望向此行的搭档——情鹊。

    如果说白瞳鸟之间存在鄙视链,情鹊一定在最末端——事实是,这条鄙视链的确存在,而她当仁不让地落到了末尾。情鹊靠着勾引人类将他们暗杀,无论男女。效率低下、玷污自身、更让他们觉得恶心的是,情鹊能从中得到快感,这点为一众白瞳鸟所不齿,就连许多以蛮力闻名的黄瞳鸟都对她颇有微词,只不过碍于身份等级,他们只敢在最私密的时候吐露心声。

    蛊雕倒是少有对情鹊没有偏见的白瞳鸟,他说不上其中的缘由,或许情鹊与人类勾搭缠绵时,多了一份罕见的旖旎。

    或许。

    蛊雕抛开杂念,说道:“少昊帝,我们何时出发?”

    “事不宜迟。”

    “明白。”他转身离开军帐,情鹊紧随其后。

    “你们有三只黄瞳鸟。”少昊帝提醒他们。

    “多谢少昊帝!我用不着。”蛊雕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语气中带着狡诈。

    得到蛊雕的答复,少昊帝没再说话。

    谁都知道,情鹊更不需要帮手。

    穷奇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淡然淹没在漫天尘埃之外,不祥之感悄然在心中跳动。

    他们能行吗……

    “穷奇,过来。”少昊帝叫到发呆的他,“你也该做事了。”

    他被这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好像自己是个游手好闲之徒。

    不过他无法反驳。

    父王让他找到黄哀眠,他只找到了分成两截的尸体,黄哀眠究竟是死是活,也只是靠直觉判断,他没有拿出证据。可话又说回来,在炼狱里只能证明犯人还活着,谁又能拿出黄哀眠死亡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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