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记不干了,他说我们俩是死对头,工作没法干。小E说你要退一步,他的工作我来做。
小E到杨二楞家里去,把工作组的意思给他讲了,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说你都来了,我还能不给你面子?但是他反对宁方再当书记。小E问他为什么?他说当年他偷电机,确实出于无奈,救父亲的命要紧。但是公安抓他的时候,宁书记连头也不抻,当时如果村里有人讲讲情,自己就没事了,顶多罚两个钱。
小E说这事宁书记给他讲过,并且后悔自己没有向公安求情,只怪自己当时年轻气盛,脾气也不好。老天原谅忏悔的人,你就退一步,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我还听说你儿子正在和他侄女谈恋爱,为了下一代的幸福,当老的是不是要做个榜样?
三天后,杨二楞当上村民代表,工作很积极,带头签订了《拆迁协议》。
为加快推进工作进程,工作组在村会议室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
“目前签订协议的过半了,咱的工作是十分出色的。”在全体村民大会上,赵主任得意地说,“别人十年没有动员成一户,咱一个月顶别人十年,全县有没有?全国有没有?”他陶醉在自我胜利的迷雾里。
“我们俩真是黄金搭档,所向无敌!”魏剑接着说,“再给咱俩几个村,也能立马扫平。”他做了一个扫平的手势。
“那要村民代表干什么,你俩拆算了!”杨二楞气得站了起来。
“就是啊!就是啊!你们是英雄,要我们干什么啊。”很多村民嚷嚷着。
“不用吹了,你俩是邱少云、黄继光,行了啵?”马三大声反讥。
村民们哈哈大笑。
杨二楞准备出门。
“你回来!老老实实坐那里。”赵主任命令。魏剑想上去拉住他。
但赵二楞并不买他俩的账,瞪了魏剑一眼,魏剑赶忙放手,赵二楞招呼马三他的那帮人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场。
小E和宁书记低着头都不说话。
大会不欢而散。
虽然有一多半村民签了协议,但小E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是农村出来的,深深体会到农民的艰辛。村民上访也不是全错的,前有车后有辙,城周围几个村都是一个院换两套楼,大化村即使离城里远了二三里也不能相差太多了吧。宣传归宣传(新农村建设不同于“城中村”改造),但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不好说。
在第二天的碰头会上,小E提了提拆迁补偿的事情,两位组长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闹心,这下子可有出气的缘由了,立即遭到两人的强烈批评。赵主任说谁让你牵扯补偿的事,你这是越权;魏剑说你是想挑拨村民闹事,还嫌不够乱啊!宁书记说你讲的有道理,但地少人多,裹不过来,只能一户一宅。
县委詹书记上任第一天就到县一中看望老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篇《荷塘月色》,面对一个人口多经济弱收入低的现实,提出振兴大阳县的希望在教育;第二天走访老干部和贫困户;第三天印发《小说月刊》上的一篇小说《救火》,希望全县干部认真阅读。小说主要内容是镇**为禁止农民焚烧秸秆与村民发生冲突的事件,镇**内部就如何处理这个事件意见不一,矛盾重重,揭示了基层**到底为谁服务的问题。小E通过这三件事了解到:第一詹书记很务实;第二善抓主要矛盾;第三做事具有前瞻性。那时候全县哪里有顺应民心的事情,都是压制、 强迫老百姓屈服。大阳县成为全省有名的上访大县。
既然詹书记是个好官,小E就可以放开胆子写了。首先他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工作进展情况:以村民代表为主体,以工作组为主导,开创性地探索出一条拆迁路子;针对大化村地少人多的实际情况,建议和邻村富家凹合建新村,需要镇**出台相关文件。
在县委小会议室,县委召开东城区拆迁工作调度会,詹书记看了梅小E的总结,对工作组的工作予以肯定,并对合村的建议十分赞赏。他问郝书记这篇文章是谁写的?郝书记说是从企业借调过来的一名老师。
詹书记不解,“企业、老师?”
郝书记说:“他以前在办事处M中学当老师,后来辞职去了企业,现在借调到镇里工作,很有能力,但太老实,好吃亏。听说会查八字,算的挺准。”
詹书记问了一句:“他这些东西是祖传的吗?如果是,我倒很感兴趣。”
郝书记为难地说:“不知道,好像是自学的。”
詹书记想了解一下富家凹村的情况,县委办公室主任郑际说:“这个村很复杂,以前的支部书记叫颜凡富,干了三十年,村里也没有什么变化,2000年他儿子颜加肥当上了村主任。这一年大阳县县城里出现了首批理财公司,从一家发展到二十多家,颜肥也趁势办起了自己的理财公司。2002年底,一半公司卷款跑路,颜肥声称自己的钱被别的公司骗走,把储户的钱据为己有,不再还了。只有一些县里的局长们还能要回本金,主要部门的还有利息可还,一般老百姓可就栽里面了。颜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后来靠这个成立了地产公司,兼并了村建筑公司,靠地理位置欺行霸市,逐渐发展成一家资产过亿的地产商。为了竞选村委书记,他宣布把公司捐献给村里,给村里修了公路,并承诺通上自来水。上任后以富家凹村建筑公司的名义从银行贷款近亿元。儿子颜芮成立了建材公司,村建筑公司所需的一切物质都从建材公司购买,后来建筑公司亏损,而建材公司富得流油。2010年后贷不到款了,就号召村民集资建房,每家收了5--8万元,总共约五百万元。这些钱一部分还银行利息,另一部分让他高消费了。房子没盖起来,村民就告状,但县里有关部门都给压下了,犹如石沉大海。”